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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一棍》第十四章 龟国鹤人 比莲花还纯更白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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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铁树和张烈心暗算失手,立即要走。

    ――至少,是要走、想走的样子。

    但何小河、梁阿牛立刻截住他们。

    他们一早已伺伏着伺伏暗算的人。

    ――可是他们又怎样知道有人暗算?

    原因很简单:

    发现这件事的是何小河。

    她把那匿伏着偷听的罗白乃叱喝出来的时候,已发觉那两个雪人误以为自己行藏已给看破,略颤了一颤,抖了一抖。

    这一颤一抖间,摔落了几片残雪。

    这就够了。

    何小河可不动声色。

    她先发出暗号:江湖上,有着各种不同的暗语,何小河这几年在“孔雀楼”里并没有白过。

    她的暗语却不是从口中发出来的。

    她一面跟温柔聊天谈心事。

    一面悄地用炭笔写了几个字。

    她把手里的纸趁在喂鸟儿食谷粒之际,交“乖乖”衔了飞去。

    “乖乖”就是王小石的爱鸟。

    它自然飞到王小石处。

    所以王小石立马就过来这寺内别院里。

    何小河借故离开,并通知了方恨少。

    方恨少会合了王小石,他的任务倒不是要保护王小石,王小石也不必需要这读书忘字的书生保护――但有他在,温柔会安全些。

    何小河另外去把梁阿牛唤了来。

    他们要布下天罗地网:

    抓人。

    ――抓两个“雪人”。

    所以,“铁树开花”才一动手,何小河和梁阿牛就马上出现了。

    他们要打击打击他们的人。

    他们矢志要杀掉来杀他们的杀手。

    尤其自菜市口、破板门一役之后,他们已没有退路。

    他们已走上不归路。

    他们正在逃亡天涯。

    他们要血债血偿。

    他们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仇已深结。

    仇结深了。

    有些仇恨是解不开的。

    要解,得要用血来洗清。

    ――一旦见了血、闹了人命的仇,除了岁月,恐怕是难以消解的了。

    爱也一样。

    ――一旦破了脸、伤透了心的爱,很容易就会变成恨。

    恨本就从爱极处来。

    要是,这世上的爱不变成恨,恨而不反目成仇,该多好。

    如是,这世问就非人间了。

    因为人间总有爱恨。

    且爱易变,恨海难填。

    张铁树、张烈心三招失手,立马要走。

    但粱阿牛、何小河已至。

    梁阿牛的兵器是一对牛角。

    那是一对他自己所饲养的心爱的老牛死后所切下来的角。

    他舞动那一对角:招招遇险攻险,且招招进逼、招招用老。

    本来,招式最怕用老,发力至恐用尽,出手切忌用死。一旦用老、用尽、用死,一旦打击不着敌人,反挫己身,就来不及应变,只有老、尽、死三条路。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好路。

    也不是活路。

    可是梁阿牛却不怕。

    他招招用老/尽/死。

    他勇。

    勇者无惧。

    他凶。

    盲拳打死老师傅。

    他悍。

    因为他战志惊人。

    他每一招都经过长期浸淫,每一式都下过苦功死功,所以他敢拼,能拼、勇于拼命。

    对敌时,只有拼,才能保命。

    拼命才能要敌人的命。

    张烈心用的是女人指法,够柔,够阴,也够毒。

    但不够勇。

    不够凶。

    也不够悍。

    所以,他二招失利,已给梁阿牛欺近身去,一时也真打个狼狈不堪,只有招架的份儿。

    然而何小河却正好相反。

    何小河外号“老天爷”,待人处世,泼辣大路,但她的招式一点也不大开大合。

    反而十分“小心眼”。

    她用的是“流云袖”、“裙下脚”、“襟里刀”、“匣背弩”、“腕底矢”,没有一样不阴不险不毒不教人防不胜防的。

    张铁树练的是“无指掌”。

    “无指掌”是歹毒指法,练的人通常也比较钝――把自己的手指练得根根掉落也在所不惜的人,当然神智比较钝些、硬些、突些。

    他实在应付不来何小河的攻势:

    袖子一甩,暗器扑脸而圣。

    裙子一掀,兜心一脚踹到。

    襟子一撂,露出的不是奶子,而是一把寒刃。

    乌发一扫,才闪过去,背弩连矢,已当头打到。

    这才架了她一掌,小臂一辣,已着了她腕底利刺。

    一下子,张铁树跟张烈心一样,额上已开了花:

    汗花。

    四人才交手,高下立见,险象环生。

    要不是还有以下的一个变化,“铁树开花”很可能就栽在阿牛小河的手下。

    那变化是:

    花。

    莲花。

    在池中央那朵又大又纯洁的莲花,忽然离水激上半空:

    成了飞花。

    莲池里,忽然冒出一个人。

    一位公子哥儿。

    他的衣衫虽已湿透,但他冒出这潭浊水时,仍是那么玉树临风、面若冠玉,丹颌朱唇,眼若凤睛,气定神闲,意逸精蕴;此际,他飞身而起,动若脱兔时面目仍静若处子,甚至比那一朵白莲更白更纯更美更翩翩。

    他一出现就出手。

    向何小河、梁阿牛、方恨少三人背后出手。

    他一出手另外一个人也就出了手。

    王小石。

    王小石一直都没有出手。

    他没有出手的缘故是他一直要等这个人出手。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所以他也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