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几乎都是首次目睹京师的景物,也是初次踏上京师的土地。
在此四面环山,任何一个森林都可以看到寺院的屋顶,不禁令人想起古老流传下来的由绪和语草的故事。正因为如此,令人感慨万千,一股失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路的两旁有几户房子并列著,街的中央有著用草铺起来的大窟窿,让人无法安心的踏过,到处可见战火之下荒废的屋宇,走在京内到处都可目睹凄凉的景象。
信长曾听父亲和平手政秀提过此事,因此并不感到惊愕。然而走入市街中央的杂草处时,有股臭味冲鼻而来,令人难以忍受。那绝不是垃圾及尘埃的味道,而是尸体腐烂的恶臭。也许是被盗贼或恶人所杀,而被丢弃在这草丛中,探头看去,依稀可见白骨。
「真悲惨啊!」
「就是嘛!比较起来清洲的街道实在是太好了。」
「到底皇居在那儿啊?」
「嗯!先殿下信秀公曾提过这附近的围墙倒塌,禁地里经常有盗贼出入……」
「嗯!已故的平手先生曾经流著泪述说呢!」
「对!对!他还说在禁城裏的御门外有女子从事卖春行为。」
「那些卖春妇,三五成群,都是禁城裏的女佣……说到此,他就泪流满面。」
大家聚集在那边谈论著,只有信长若无其事般地咬紧了嘴唇,一步步地走著。他默默地在这周围转了半圈。而後,看著先父信秀献上四干贯所修复的围墙,有些已崩裂,裏面还长有杂草。
如此引来,裏面的建筑物更是倾斜了。不,或许是那些杂草代替了公卿们所住的屋宇也说不定。
在这附近的百姓或武士们,也许实在没有收入,所以就迁往它处求生去了。
这时,其他的人继续谈论著。
「原来如此,眼前看到的比传闻中来的更凄凉。」
「如此一来,这裏岂不成了贼窝?」
「啊!那边有一只狐狸跳出来……越过了墙,跑到禁地裏去了。」
「王城都变成狐狸的巢穴……这天下不乱才怪。」
「不,就是天下乱,才会变成这样的。先殿下曾说京裏的兴废可以反映出人民的生活……这就是日本国的写照啊!」
「你看,大将沉默的走著。」
「他大概是在想要如何才能使此地再度繁荣起来吧!」
「安静一点!大将在哭哪!你看泪水滚落到左边的脸颊……」
「我终於明白了!」
「你知道了什么?」
「我了解大将的志向,我终於明白了……」
说话者正是池田胜三郎。
「结束尾张的大笨蛋而取得天下……原来,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啊!……」
「照你这么说,他取得天下是意味著……要使禁裏的人事再度繁荣起来吗?……」
「不仅如此。」胜三郎小声地点了点头说著:「殿下接下去的工作,我终於明白了。到现在为止,他集合了家中所有的力量来对付今川家的入侵,全力为此下了赌注……」「这样我明白了。」前田又左望著胜三郎的侧面:「从过去到现在,他的目标都在此。」
「他已讨伐今川义元,如果为了本身安泰著想,他必定会去取得西三河与伊势路以巩固我们的周围。然而,他却没有去那里而来到此地旅行。可见殿下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逐步地接近皇宫,全力下了赌注!」
「这件事大将在逢坂山的追分时,就说得很清楚了。」
「什么?又左,虽然大将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还是不明白啊!然而现在我完全了解了……你看!又左!现在殿下的右脸颊也濡湿了,而且紧咬著嘴唇,望著围墙在哭泣……还好!我有机会跟他来到京师,总算了解大将的心思,我终於明白了……」
他如此说著,前田又左卫门利家也无言以对了。
他虽无话可说,但为了想再度确认信长是否哭了,於是他低吟了一声。
「我也明白了!到现在我才真的了解殿下的本意……原来这就是殿下所说的志向啊!……」
尾张笨蛋的第一阶段工作已经结束了。
从现在开始,信长踌躇的是要如何迈向第二阶段的工作。也就是所谓的:「供奉皇室,统一日本——」为此,他来到了熊野。
或许等到旅行终了而当他再度站到他们的面前时,眼前所有的障碍都会一扫而空吧!
这是大家跟随他来到王城之地之後,首次知道他的想法,这种想法也同时深印在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