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地绕了半圈之後,信长朝向荒芜的西大宫,通往紫野,过了大德寺,却走进一个大草丛堆裏。
啊!这裏好像住过人的样子,有一条羊肠小径,路碑上刻有小小的文字,而碑上杂草丛生。
「这草丛中没有死人的味道啊!」
蜂谷兵库如此说著。
「殿下,你为何要走入这杂草堆中呢?」
「这不是杂草。」
信长很不高兴地回答著。
「这就是以前代理先父与平手爷的山科言继卿的家,我们今晚就在此过夜。」
「噢!这里就是山科卿的……会不会搞错啊?你有没有走错呀?……」
「闭嘴,跟我来,现在我不想多说话。」
此时,以近黄昏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风儿吹来令人感到有点冷,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大家却小心翼翼地走着。
「啊!看到了!」金森五郎八高兴地大叫著,从那树林中可以看到像是宫殿的建筑物:「喔! 真是不可思议!此地也能住人吗?这么古老的宫殿啊!」
「肃静!」
前田又左衞门和五郎八率先跑向前去看。
房子已倾斜,屋檐也破了……实在是难以形容它的荒芜,可说是唯有屋宇没有倒塌而已。马廐的屋顶也破了个大洞,甚至还长了些许稻穗呢!
「有人在吗?」
前田又左大声地叫著,往裏面一瞧,一片黑暗,既没有回音,也不见灯影。
「请问有人在吗?」
此时,终於传来了脚步声。
「请问是谁?」里面虽有声音出现,却不见人影。
「来自尾张的织田上总介信长,带著随从共九人前来拜访。请你转告山科卿先生好吗?」 之后,裏面好像有三、四人在活动的声响,然後一位穿著青衣的仆人从玄关中出现了。
这位年约六十的老人,声音与身体一样的乾瘦。
「欢迎光临,我们殿下已看过您的来信,正等著你们呢!来吧!我带你们到客殿去。」
「那么四个人跟著我来,其他的四人照顾著马,我们今天就睡在这裏,另外,兵库也将东西搬过来。」
说著,信长就跟在青衣仆人的後面上了台阶。当他一踩上去的时候,就发出了哆咚的声音,似乎是有一块朽木被折断了,这位骨瘦如柴的老人说:
「这很危险。」
但他一点也不惊愕,一步步地走入黑暗的走廊。
「要小心你们的脚,不要用力地踩。」信长也不客气地这么说著:「是啊!不小心的话,脚会折断的。」
然而,老人既不笑也不生气,依旧将他们带到客殿。
「请梢候。」
这时的信长,再次地恢复原来光明的个性。
「这是件很有趣的事,你们看!屋顶上还出现亮光呢!」
「那不是亮光,而是洞。」
「你真是不解风情,在此时要笑,睡在这裏能够看见月亮,可能是他们有意安排的吧!」
「照你所说……果真是月亮、星星那就好,万一下雨的话,岂不完蛋了。」
「那就叫它不要不雨。喂!还有草蚊吔!」
信长说著的同时,就往蜂谷的脸颊上一打。
「真叫人不敢领教,这裏怎么睡人呢?殿下。」
「别这么说好不好?难道蜂也怕蚊子吗?」
此时,瘦弱的青衣侍者走了出来。言继卿似乎已上座,他是来通知他们的。然而谁都不敢笑,这是件很可悲的事情。这些公卿们只为了顾及自己的尊严,而事实上却没有任何的收入。
「原来是上总先生,欢迎你来此地,看来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真像弹正忠,很像他。」
信长歪著小头说道:「先生啊!此地这么暗,我实在看不见您。」
「嗯!我已经习惯了。」
「原来如此,可是我却看不见您啊!这儿的确是个可以风流的住所。」
「哈哈哈……」言继卿笑著说:「从前与你们尾张交往时,就常听令尊相平手先生提起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对了!信上提到你上洛来要与室町御所(将军义辉)连络,我已为你连络好了。」
「真谢谢你!」
「御所也很高兴,他正等著你,你在田乐狭间讨伐今川治部大辅的英勇事迹也已传到京里来了。」
「蜂谷!」信长看著兵库运来的东西,说道:「太暗了,实在无法交谈,你去拿蜡烛来吧。」
「哈哈……」言继卿笑著说:「老实说,我们家不点灯的,因为没有灯油了。哈哈哈……」
「我想也是如此,所以我有准备。我们这次来了九个人,请问有何东西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