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6》沧海6(14)
谷缜笑道:“说笑了,小子何德何能,胆敢威逼足下?”
万归藏冷哼一声,道:“赌注呢?”
谷缜道:“我若输了,东岛从此臣服于你,任打任杀,任凭驱使。”
万归藏沉吟半响,忽地慢慢说道:“好,我若输了,从此退出江湖。”
谷缜大笑道:“一言为定。”
万归藏道:“可你凭什么说这八图谜语都是真的?”
谷缜道:“天部秘语你早就知道。火、水、山、泽四部谜语得自宁不空,你大可与他对质,风、雷、地三部画像已被焚毁,是真是假己难分辨。”
万归藏森然到:“若是假的呢?”
谷缜到:“便算我输。”
万归藏瞧了瞧天色,冷冷道:“说这话的是你谷缜?”
“非也非也。”谷缜微微一笑,“说这话的乃是东岛之王。”
“很好。”万归藏伸出手来,谷缜亦伸出手来,两人双掌互击。
“慢着。”温黛忽地大声道,“万归藏,你是你,西城弟子可未必都听你的。”
万归藏淡淡地道:“你想说什么?”
温黛道:“你与东岛赌斗,我们和你赌斗,也赌这八图之谜。”
万归藏笑道:“怎么个赌法。”
温黛道:“西昆仑离开中土时,将天罚剑带在身边,思禽祖师返回中土时却没有带回,由此可知,天罚剑仍在那件物事上。此行谁能带回这口神剑,我就奉谁是西城之主,万归藏,你敢不敢赌?”
万归藏笑道:“怎么不敢?除了你,其他人呢?”
温黛道:“你若能找到祖师遗迹,带回天罚神剑,天底下还有谁能和你道个不字。”
万归藏点头道:“言之有理。也罢,万某索性大方一些,但凡西城弟子,均可参与赌斗,谁能带回天罚之剑,万某便奉谁为主。”
温黛又惊又喜,脱口道:“此话当真?”
万归藏一意想收服西城人心,扬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仇石忍不住道:“城主胜券在握,何必跟他们斗什么智慧?统统杀光,岂不更好。”
万归藏笑笑:“这场赌斗的深意,你可当真明白?”
仇石露出懵懂之色,宁不空低眉想想,忽然笑道:“城主妙算,宁某人妄自 度一二。西城城规既是思禽祖师所立,这八图之谜也是思禽祖师所设,城主若能破解这八图,岂不比思禽祖师更高明?既然城主比思禽祖师更高明,那么思禽祖师设下的城规,也就不足取法了。”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仇石也是连连点头,万归藏却是不置可否,笑了笑,转过身来,朗朗大笑:“这一场豪赌真是痛快,既斗智勇,也比运气,纵横七海,岂不快哉……”说罢长笑冲天,拂袖而去,水、火二部俱也跟上,独有宁凝站立不动,宁不空道:“凝儿,你还不走?”
宁凝垂下头,轻声道:“爹爹,万城主说了,但凡西部弟子,都可参与赌斗,我也想要参加。”
宁不空一愣,蓦地一言不发,转身去了,沙天恒冷笑一声,说道:“宁师弟,令爱雄心不小啊。”
宁不空冷冷道:“年少气盛罢了。”
沙天恒冷笑道:“就我看来,师弟的心气也不比年少年人弱些,有道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宁师弟眼都瞎了,还在打西城之主的主意?”他早先依赖宁不空,对之唯唯诺诺,此时一跃成泽部之主,立时翻脸,言语间简直要和宁不空平起平坐。
宁不空留下宁凝,确有私心,忽被沙天恒挑破,面红耳赤,含怒道:“莎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某对城主绝无二心。”
沙天恒阴笑道:“宁师弟是没有二心,令爱就不好说了,是了,老子做不了城主,女儿做了也是一样。”
宁不空眉毛一挑,攥紧竹杖,怒哼道:“沙天恒,老夫不和你一般见识,但凡西部弟子均可参与,这是城主的原话。”
沙天恒哂而不语,加快步子,紧随万归藏身后,仇石也回头过来,望着宁不空冷笑。
宁不空呆站一会儿,竹杖一笃,忽向倭船走去。“爹爹……”宁凝忍不住叫了一声,宁不空却没回头,形影萧索,慢慢消逝在船舷之后。
宁凝眼眶陡热,泪水夺眶而出,透过迷离泪光,几片白矾渐去渐远,终于不见了。
碑铭
姚晴只觉得身子轻得出奇,像是一片枯叶,被风儿吹拂,优游飘荡,总是无法落地。四野雾茫茫的,听不到有,也看不清。
“我做了什么?又在哪里?”这念头在她的心头反复迸闪,却又没有力气回答。有生以来,姚晴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彻骨冷意蚕食身心,只有心口若断若续,还有一丝暖气。
然而,那股暖意思浓了些,漫漫扩大,耳边传来细微人声,嗡嗡嗡的,有如蜂鸣。姚晴欲要聆听,却又打布起精神,困意如潮而来,一转眼就充满全身,徒然她神志一迷,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无知无觉,猛然间,她心头动了一下,悚然惊觉,神识漫漫灌注,身子也充实了些,多了几分气力,漫漫张开眼睛。
暖气如熏,身处的是一座暖阁,雪白纱帐层层低垂,透过轻纱,隐约可见一点孤灯,散发着柔和光芒。
记忆一点一滴从心间掠过,停留在一片深农翠华,弥天繁花里。“那真的是我么?”姚晴沉浸在那一刹那的芳华中,不觉痴了。
帐边玉钩叮叮作响,韵律轻柔,将她从记忆中惊醒,眼前簌尔一亮,姚晴慌忙闭眼,眼前光影闪动,姚晴几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深深投来,凝注在自己脸上。
浓稠的汤液灌入口中,苦涩中微微泛甜,姚晴品出是参汤,参汤入腹,丹田处涌出一股暖气,绕身一周,复又湮灭。
忽觉左颊暖湿,泪水顺着脸颊淌下,一缕缕沁入鬓角枕上,姚晴忍不住想:“我怎会为他使出‘三生果’?我傻了么?竟为一个傻子……”不知怎地,她心底泛起莫名羞涩,尽管朦胧中光影凌乱,却怎么也不敢睁开眼睛。
眼前暗了暗,纱帐放下,只听有人道:“还没醒吗?”说话的却是谷缜。
沉默半晌,陆渐叹道:“还没动静,昏迷三天了,地母娘娘说她也该醒了……“说到这儿,嗓子嘶哑,哽咽难言。姚晴心中奇怪;我打了个盹儿,就过去三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