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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忍者秘史》第六十二回 筹嫁衣才进苏城,息内斗又入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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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光波翼来到厅中,见南山正翻看着一本册子,与石琅玕有说有笑。看见光波翼进来,南山忙将册子合上。

光波翼笑问道:“为何如此神秘?”

南山嘻嘻笑道:“不是神秘,是暂时保密。”

光波翼道:“这些日子让你们受累了。”

石琅玕道:“归凤兄何必客气。”

南山却道:“哥哥竟然说出如此见外的话,真是该打。”

光波翼笑道:“说得是。”

南山又道:“不过若打了哥哥还得惹得姐姐心疼,不如便罚哥哥帮我做一件事。”

光波翼忙问何事。

石琅玕却抢道:“不可,他是新郎官,哪有让他去的道理?”

南山扭头看着石琅玕道:“我还没说出口,你怎么便知道我要罚他做何事了?莫非你又偷窥我心思不成?”

石琅玕笑道:“我与你心有灵犀,何必偷窥?”话音未落,头上已被南山用手里的册子敲打了一下。

光波翼愈觉奇怪,追问南山要自己做何事。

石琅玕笑道:“还不是为了贵伉俪的大婚礼服。南山一定要为两位准备苏绣的婚礼服。不过此事不劳归凤兄大驾,我明日便启程去苏州采买。”

南山戏道:“你那匹白痴马跑得那么慢,何时才能回来?还是驾鹤去的好。”

石琅玕的雪螭马原是天下无双的宝马,只是终究比不过飞鹤迅速,故而被南山如此揶揄,石琅玕却无话反驳,只好笑了笑说道:“哪有新郎官自己为新娘子制备嫁衣的道理?”

南山道:“那就只好我自己驾鹤去苏州了。”

光波翼道:“不过是一件衣裳,穿哪里的不一样?何必非要跑去那么远买来?”

南山却道:“哥哥有所不知,姐姐一向最爱苏绣。我曾对姐姐说过,等她出嫁时一定为她置办苏绣的礼服。我可不能食言。”

石琅玕道:“既然你嫌我的马慢,你便驾鹤带我一同去苏州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南山道:“谁要你照应?带着你还要驾御两只鹤儿,我还嫌累呢。”

光波翼道:“既然如此,还是我带你一同去苏州吧,既不用你驾鹤,也不必我自己买衣裳,两全其美。”

南山笑道:“如此最好,哥哥同去比我自己驾鹤还要快上数倍,可谓三全其美。”又转身对石琅玕说道:“你乖乖待在家里,尽快把那件东西弄好。”

石琅玕躬身拱手道:“遵命。”

飞在天上,南山轻抚着白鹤的羽毛问道:“哥哥这鹤变术可维持多久?”

白鹤道:“放心吧,不会半路上让你摔下去的。”

南山又问道:“那哥哥若是饿了,也能像鹤儿一样捕食鱼虾吗?”

白鹤道:“你这傻丫头,真当我是扁毛畜生吗?”

南山嘻嘻一笑,摸着鹤颈说道:“鹤儿乖,到了苏州姐姐给你买糖吃。”

白鹤回道:“你倒是应该买些糖送给石公子,他原想同你去苏州的。”

南山哼了一声道:“我才懒得理他。”

白鹤问道:“你让他留在家中把什么东西弄好?”

南山道:“我不告诉你。”

白鹤道:“你若不说,我便一头飞进湖中去,帮你解解暑。”

南山忙道:“你敢,当心我拔光你的羽毛。”

白鹤道:“你哪会这般狠心?”

南山笑道:“你试试便知道了。”

白鹤忽然在空中打了个斜立回旋,唬得南山惊叫一声,骂道:“你这只坏蛋鹤儿,竟敢使坏戏弄我,看我不拔光你的鹤毛!”

白鹤忙道:“再不敢了,手下留情!”

南山拍了鹤颈一下,道:“再敢淘气,把你煮了吃。”

白鹤道:“那倒好,我也不必卖力驮着你飞了,正好可以躲在你肚子里睡大觉。”

南山忽然柔声说道:“哥哥飞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咱们下去歇息一会儿吧。”

白鹤道:“只要你告诉我,石公子在家里做什么,我便不累。”

南山道:“本来想给你和姐姐惊喜的,既然你如此着急知道,便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许说与姐姐知晓。”

白鹤道:“好,我不说便是。”

南山道:“石琅玕有一件宝贝,想要送给你和姐姐做贺礼,不过这件宝贝有些损坏,我让他尽快修好。”

白鹤问道:“什么宝贝?”

南山道:“当年玄宗皇帝时,宰相张说被宰相姚崇弹劾,玄宗皇帝本想治张说的罪,张说便送给九公主一件宝贝,拜托她在玄宗帝面前替自己求情,因此才得以脱罪。这件宝贝后来流落民间,辗转竟被石琅玕得到了。”

白鹤追问道:“说了半天,究竟是什么宝贝?”

南山道:“这件宝贝叫作‘夜明帘’,可是件稀世珍宝。你和姐姐大婚之时,挂在你们洞房之中,不知有多美呢。”

白鹤道:“这么贵重的宝贝,我们可受不起,还是让石公子留着自己大婚时再用吧。”

南山道:“他?这辈子别想了。”

“为何?”白鹤问道。

“他说……”南山话到嘴边,忽然停住,随又说道,“他娶不娶妻与我何干?”

听她如此一说,光波翼心中忽然明白,必是石琅玕对南山说过,今生非她不娶。

白鹤唳鸣两声,扇了扇翅膀。

南山问道:“你是在笑吗?”见白鹤不答,南山又道:“你若敢笑,我再也不理你。”

白鹤道:“我看石公子还不错,对你如此痴情。”

南山拍了鹤颈一下道:“你还敢说!”

白鹤道:“好,我不说了。你坐稳了,咱们试一试全速飞行如何?”

南山叫道:“好啊!来吧。”说罢俯身,双手抱住白鹤胸口。白鹤倏然加速,有如一道白色流星划过天际。

到了苏州城中,南山引着光波翼来到一条街市,择了家大店面。店里一位中年掌柜热情招呼,听说二人要选婚礼服,那掌柜的便问要定做还是买现成的衣服。

南山道:“我们等不及定做,便将你店里最好的成衣都拿出来我看。”

掌柜的答应一声,边招呼一名伙计取出衣裳,边打量二人,说道:“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姑娘与公子这般标致人物,两位真可谓是神侣仙眷啊!”

南山脸上一红,斥道:“你胡说什么?我是为姐姐选衣裳。”

掌柜的忙道:“哦!请恕小的误会了。姑娘放心,鄙号的礼服绝对是这苏州城中最好的。将来等姑娘与这位公子大喜时,还请到鄙号来选衣裳。”

南山闻言更窘,却听光波翼呵呵一笑,扭头看他时,只见光波翼忽然间收了笑容,眼睛望向门外。南山忙顺着光波翼目光看去,却见门外空空,并无人影。

南山正待询问,光波翼已开口说道:“南山,你先在这里挑选衣裳,我去去就来。”说罢已急匆匆奔出门去。

南山无奈,只得独自留在店中,挑好了几套衣裳也未见光波翼归来。那掌柜的倒十分客气,让伙计斟了好茶请南山稍坐歇息。

又坐了半晌,南山正望着门外不耐烦,忽见光波翼跨步进门。南山喜出望外,忙上前拉住光波翼问道:“哥哥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

光波翼道:“咱们路上再说吧。”

回到清凉斋,南山风风火火地跑进蓂荚房间,叫道:“姐姐,你快去劝劝哥哥,他非去不可!”

蓂荚微笑道:“什么事急成这样?他要去哪里?”

“秦山。”光波翼正好进门,接口答道。

原来光波翼在苏州城那家店铺里见到了东道忍者泽萃,被泽萃招去说话。

泽萃告诉光波翼,这一年多来,坚地长老命人四处寻找光波翼下落,不知他为何忽然失踪不见。并告之,去年四月,三道忍者协助唐军夺回了长安城,不想唐军入城后大肆抢掠财货、妇女,劝禁不止,三道忍者见状寒心,纷纷离去。不久黄巢便在北道忍者帮助下率军攻回长安,各道唐军皆散,黄巢再次屠城,名之曰“洗城”。并自称“承天广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

今年正月,朝廷以侍中王铎兼充京城四面行营都统,同时罢除了高骈都统之职。王铎重新号令诸道唐军合击黄巢,三道忍者仍在暗中相助。春季,唐义昌节度使杨全玫、淮南寿州刺史张翱等派兵赴关中。夏初,大齐尚让兵败宜君县南,唐军为之振奋。四月王铎领禁军及山南西道、东川等藩镇军队进入周至(今陕西)。官军四集,双方列阵相峙。

不久前,皇帝忽然传召三道忍者,命三道忍者全力围攻北道,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北道忍者。旨在剪除黄巢羽翼,以图与齐军决战。

经过去年四月唐军大掠长安之事,三道忍者中多有反对与北道决战者,认为此乃两败俱伤之举,不值得为了腐败透顶的唐廷做如此牺牲。然而坚地长老最终说服东西二道长老,决定倾三道之力同北道决一死战,誓死报效朝廷。与上次围攻秦山不同,此番三忍者道只挑选少数忍者留守各道,其余人等倾巢出动。

眼看四道忍者即将面临史无前例的自相残杀,这甚或是忍者的灭顶之灾,而双方为首者,竟是自己的义父与亲生父亲,光波翼如何还能坐视不理?是以决意要去秦山。

蓂荚见状,心知劝留光波翼不住,便说道:“归凤哥,你还想报效朝廷吗?”

光波翼道:“我早已看透朝廷腐败,难以救药,就算打败了黄巢,百姓也绝过不上安乐日子。我又何必报效这样的朝廷?”

蓂荚又问道:“那归凤哥是想帮坚地长老还是想帮目长老?”

光波翼道:“我并未想要帮助任何一方,只是不想看到忍者自相残杀。此番进山,我希望能够劝说双方停战。”

蓂荚望着光波翼双眼说道:“只怕他们未必肯听归凤哥的劝阻。归凤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光波翼点点头,蓂荚又道:“我要归凤哥好生去,好生回,不许你受一点伤。无论此行结果如何,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光波翼握起蓂荚的双手道:“好,我答应你。”

“归凤哥打算何时动身?”蓂荚问道。

“三道忍者前日便已经集结在黄河北岸了,双方恐怕已经开战,我这就启程。”光波翼答道。

蓂荚从颈上摘下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小指节大小的铜牌坠子,蓂荚将项链挂在光波翼颈上道:“这是父亲给我的六道金刚神咒,我从小便带着,希望他能佑护归凤哥平安。”

南山在旁说道:“姐姐当真要让哥哥去秦山?那,我也要同哥哥一起去。”

蓂荚道:“几乎全天下的忍者都聚集在秦山,性命相搏,岂是好玩的?归凤哥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腾出手来照顾你?上次你私自进山去找归凤哥,我没怪你也便罢了,这次绝对不许你再去添乱胡闹。”说罢一把抓住南山手腕,又道:“归凤哥回来之前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寸步不许离开。”

南山见蓂荚说得认真,便不敢违拗,只得望着光波翼说道:“那哥哥自己可要千万小心。”

光波翼微笑点头道:“知道了,你乖乖留在姐姐身边,替我好生保护她。”

南山嘟着嘴道:“姐姐哪里用得着我来保护?哥哥,你可要早点回来。”

辞别姐妹二人,光波翼化鹤飞行,天色黑透之前便已到了黄河北岸,却并未见到三道忍者踪迹。

“莫非他们已经进山去了?”光波翼暗忖,随即飞进秦山之中。

天色既黑,加之七月的秦山正是树木繁茂之时,高高飞在天上,看不见山林中任何动静。光波翼只好化作一只黑鹤,穿行于林木之间。

飞行一段,光波翼发现前面一片树林中浓雾弥漫,心中隐约感觉有些异样,便飞落在浓雾之外的一棵大树上,收了鹤变术,施展起天目术来观察林中情形。

光波翼的天目术此时已能见到五六里开外,目力所及,却见那浓雾已超出自己所见范围。如此大雾似乎并非忍术所为,然而那雾气却浓得出奇,即使是白日,只要踏进去,也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光波翼以天目术细细搜索这片树林,忽然发现林中横卧着一人,心口插着一支空无常,细看那人脸庞,竟是当年帮助自己收复会稽城的东道忍者白鸟群飞。

光波翼心中一惊,再看白鸟群飞的周围,不远处又发现了几人,都是身中暗器躺倒在地,看样子多半已没了气息。而且这几人也与百鸟群飞一般,面色发青,显见都是中了毒。

光波翼暗忖,莫非这浓雾确是雾族忍者所为?只是如此大雾并非一二人施术而已,而是倾全族忍术之力所成。看来东道忍者是中了埋伏。

施展着天目术奔进林中,光波翼寻到白鸟群飞身旁,见他的确已断了气。又陆续察看其他忍者,终于发现有一人尚有微弱气息。光波翼忙为他点穴止血,又以脉气注入其心脉之中,以期能够延长其性命一时半刻。

不多时,那人果然微微睁开双眼,光波翼忙凑近他脸庞说道:“我是瞻部道的光波翼。”

那人以微弱声音说道:“小心有埋伏。”话音未落,忽闻“嗖嗖”两声响,两支空无常已射到光波翼身边,光波翼却并不躲闪,只听“当当”两声响,空中忽然出现两颗拳头大的石块,将那两支空无常击落在地。原来光波翼早已看清了空无常的来路,并以化石术化出石块拦住了暗器。

光波翼问那人道:“其他人在哪里?”

那人答道:“我们一进山便入了迷阵,大家不断被岔路和埋伏分散隔断,彼此都找寻不见了。”

光波翼又问道:“三道忍者是一同进山的吗?”

那人反问道:“你不知道?”

光波翼道:“我一直行动在外,刚刚接到消息赶来。”

那人说道:“东南两道从正面进山,西道忍者从北麓绕道进山。”

光波翼又问道:“你们何时进的山?”

那人回道:“今日上午。”

“你们何时遭袭?”光波翼又问道。

“天黑前。”那人忽然喉咙一哽,吐出一口黑血来。

“怎么?从上午到天黑前你们只走了这么远吗?”光波翼讶问道,忽觉雾气比先前更浓了些。

“我们一直在山中转,我也不知走了多……”话未说完,那人便断了气。

“是毒雾!”光波翼蓦然觉察,忙屏住呼吸。未及他站起身,两支火箭已射到他身旁,随即从三个方向同时射来许多支星镖与空无常,将光波翼罩在暗器群中。

光波翼起身同时,身旁早现出数块数尺长的石板,将射来的暗器纷纷拦下。光波翼怕星镖上有毒,不敢接拿,又不想使用自己的星镖,以免暴露身份,便顺手拈过几枚石子,射了回去,不多时,光波翼周围的雾气竟散开了方圆里许大之地。

原来此处果真便是雾族忍者埋伏之地,之前有雾族忍者听见光波翼与东道忍者谈话之声,便循声射来暗器,却见暗器竟被轻易击落,那雾族忍者便约了附近两名同伴围击光波翼。因雾族忍者虽能于浓雾中视物,却无法于黑暗中看清光波翼所在,故而先放出毒雾,再发出两支火箭,照见光波翼所处方位,随即射出暗器来。不料光波翼以天目术轻易便看清了藏身于暗处的三名雾族忍者,以石子将三人打伤,令这三人无法继续施展忍术,故而这一片由三人共同施造的大雾便也随之散去。

打伤了三名雾族忍者,光波翼知道对手必定很快便会有更多帮手到来,忙退出这片雾林,又化作黑鹤,飞上天空。心中忖道:“那名东道忍者说他们从上午进山,一直走到天黑前才遭袭,必是中了阵族忍者的迷阵之术。依目前情形来看,阵族忍者必是将罗刹谷四周百十里范围之内都布成了迷阵,以此防御三道忍者。看来北道对此一战早早便做好了准备。”

之前目焱曾告诉过光波翼,阵牍的迷阵术极为了得,如今一见果然不假。不过这迷阵术虽然能将三道忍者困在山中,却须得有人把守迷阵中各个分阵,便如雾族忍者所设的雾林这般埋伏,秦山之中必定还有很多处,三道忍者多半都是被困于各个阵中。而此迷阵有一阵心,若能破此阵心,则全阵皆破。

光波翼一面飞行,一面思忖,如今三道忍者已深入秦山,双方已各有伤亡,若想令双方停战几乎不再可能,可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双方就这样厮杀灭绝。光波翼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心中颇为焦急。

话说光波翼将那三名雾族忍者打伤,林中浓雾散去一片,附近的其他雾族忍者立时便察觉,忙向其族长禀告。那族长闻言一惊,因雾族奉命守护此地,每三人一组,共同施展忍术以浓雾笼罩山林,若其中一二人有事,浓雾亦不会散开。如今林中散出一片空地,说明这一组三名雾族忍者同时都遭了敌手,不知阵中来了何许高人。

雾族族长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带领几名得力手下赶去支援,将守在西北面的几名族人调进林中补缺,如此则将雾族忍者施放的浓雾范围缩小了方圆二里之地。

殊不知,被光波翼这一扰,雾族族长又如此应对,却意外成全了一人,你道是哪位?乃是东道忍者川清泉。

前文说过,川清泉乃东道长老川洋之子,曾于第一次围攻秦山时任东道带队黑带。此番川洋长老亲自率全道进山,川清泉带领两名亲信做先锋探子,走在东道最前面。

当年沐如雪邀大家进秦山营救光波翼,川清泉亦在其中。此番进山不久,川清泉便隐约觉得这山路似乎与自己当年进山时有所不同,而且岔路特别多。

待他们进了这雾阵之中,川清泉迅速识破埋伏,当即率两名手下屏息避过一阵毒雾,又以伪装术藏入木石丛中,静候时机逃脱,因此也躲过了雾族忍者的射杀。

三人藏身一个时辰,见浓雾迟迟不散,心知雾族忍者尚守在周围未去,正自盘算有何妙策脱身,忽见浓雾散去,林中透入月光进来。川清泉大喜,观察四周并无动静,便招呼两名手下,迅速向北奔去。

奔出三四里远,三人听见一声鸟鸣,川清泉顿时止住脚步,两名手下疑惑地看看他。

川清泉皱眉低声说道:“这里有些古怪,咱们不能往前走。”

两名手下点了点头,三人折向西北而行,可是未走多远,前面竟是断崖。三人只得返回,再欲向西,忽见一道飞瀑挡在面前。

川清泉道:“咱们多半是又入了迷阵,大家当心,咱们还从原路退出去。”说罢带着二人转身向南奔行,刚刚走出百余步,竟又来到一处崖边。

川清泉道:“糟糕,看来咱们又被困住了。”

身旁一人道:“莫非咱们走错路了不成?”

川清泉摇头道:“咱们来时走的就是这条路。”话音未落,那人叫道:“兰曦?”说罢伸手一指。

川清泉循声回头看去,却见沐如雪正从北面不远处向这里跑来,不由得叫道:“如雪?”

另一人却道:“你们眼花了不成?那分明是小舟。”

川清泉心中一惊,两名手下竟将沐如雪看成另外两名不同女子!

此时沐如雪已到近前,忽然脚步踉跄,那二人忙抢上前去搀扶。川清泉大声叫道:“不要靠近她!”然而为时已晚,只见沐如雪忽然出手,刹那间便用两支空无常结果了那二人性命。

川清泉惊怒之下心中豁然明白,当即转身向悬崖奔去。只听沐如雪在身后喊道:“川大哥,你做什么?我杀的这两个人是奸细,你快看看!”

川清泉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那两名手下竟都化作了陌生样子,衣装也与前不同。

沐如雪微微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边说边向川清泉走来。

川清泉冷笑一声,再不犹豫,纵身向悬崖外跃去。

那悬崖深不见底,落在半空,川清泉心中亦没了底气,不知自己如此冒险是否正确。

正自坠下,忽然脚下一实,川清泉就势向前一个翻滚,竟躺卧在半空中。

川清泉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响,当即眼前一黑,随又眼前一亮,却见自己躺在一个小山坡上。未及他起身,只听头顶“嗖嗖”两声响。川清泉一个急翻身,堪堪躲过两枚星镖。随即伸手一指,五个指尖激射出五道水柱,向星镖来处射去。

只听“哎哟”一声娇呼,不远处一名绿衣女子被水柱射中右腿,登时跌倒在地。水柱力道极大,竟将那女子的腿骨击碎。

川清泉上前两步说道:“果然是曼陀族的人。”

那女子恨恨地望着川清泉道:“川行忍不愧是东道高手,竟能识破我的幻术。”

川清泉道:“原来你认识我。你们在秦山之中埋伏多久了?如何知晓我们要进山?”

那女子并不回答,却因腿痛皱了皱眉头。

川清泉又道:“你们在这林中有多少人?如何布置?你若如实说来,我便饶你性命。”

那女子哼一声道:“都怪我自己忍术不精,才落在你手里。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川清泉轻轻摇摇头道:“若非你杀害了我两位弟兄,我也不会取你性命,这也怨不得我了。”说罢正欲出手,忽听一名女子叫道:“住手!”

只见从山坡后面跃出一名女子,也同这名受伤的曼陀族女忍者一般装扮,三五步便奔纵到川清泉面前。

那女子说道:“请川行忍高抬贵手,放过我妹妹,我们愿意用一人与你交换如何?”

川清泉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番,问道:“敢问两位尊名。”

那女子道:“在下曼陀音,她是我妹妹曼陀美。”

川清泉冷冷说道:“你们休要再耍诡计。”

曼陀音回道:“我不会拿妹妹的性命冒险。”

川清泉又道:“我为何要同你交换?倒不如我将你们一并收拾了,再去营救同伴。”

曼陀音哼笑一声道:“相信足下也不会拿此人性命冒险。”

“什么人?”川清泉问道。

曼陀音嘬一声口哨,随即便有两名绿衣女子挟着一个姑娘从山坡后奔出。那姑娘一身淡蓝衣裤,脚步极为轻快,似乎更胜挟持她的那两名绿衣女子。

三人到了川清泉近前,两名绿衣女子对那姑娘说道:“你看,他不是在这里么。”

那姑娘目光呆滞,闻言看了看川清泉,忽然欢喜道:“归凤,原来你在这里!我急着到处寻你呢。”正是东道忍者沐如雪。

川清泉甫一见她从山坡后出来时,心中便早已忧喜交集,此时见她目光呆滞,又听她开口称呼自己作“归凤”,知她仍在幻术之中,却也难免有些黯然失落。表面上仍装作镇静道:“你们快除了她的幻术,我答应同你们交换便是。”

曼陀音微微笑道:“足下忍术高明,我们如何敢如此冒险?待我们离去之后,她自然会慢慢清醒过来。”说罢向那两名绿衣女子做了个手势,那二人立时放开沐如雪,跑去架起曼陀美,飞也似的沿来路奔去,曼陀音也随之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山坡背后。

川清泉忙上前扶住沐如雪肩头道:“如雪,你快醒醒!你中了曼陀族的幻术。”

沐如雪呆呆地说道:“归凤,你说什么?”随即又笑道:“你这坏人,说好了等我,却自己先走了,看我待会儿怎么罚你。”说罢盯着川清泉的双眼,脸上泛着阵阵羞红。

川清泉被她看得窘然无措,却又深深被她的目光吸引,忍不住与她对视起来。这双美丽的眼睛,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可是从来都羞于与之正面相对,如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慢慢地,沐如雪闭上双眼,白皙美好的脸庞好似月光下静静绽放的牡丹,端庄而娇艳。

川清泉看得入神,也渐渐地痴了、呆了,不知不觉地靠近这牡丹,深深地嗅着她的芬芳,感受她的娇柔。

不知过了多久,两双火热的嘴唇终于分开,沐如雪伏在川清泉怀中喃喃说道:“归凤,太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川清泉点点头道:“好。”心中隐隐生起一丝疑惑,为何觉得“归凤”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也想不起自己何时有了这个名字。

然而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川清泉拉起沐如雪的手,二人在月色下漫步而行。

川清泉道:“如雪,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沐如雪笑道:“小坏蛋,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

川清泉心中忽然念道:“我这是在哪里?要回哪里去?为何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沐如雪又调皮地捏了捏川清泉的耳朵说道:“归凤乖,我带你回家。”

被沐如雪这一捏弄,川清泉心中的念头倏然消失,又欢喜地与沐如雪挽手而行。

沐如雪轻车熟路,带着川清泉来到一处山洞旁,洞口处有两名少女,见二人回来,笑迎道:“沐姐姐,你们回来了,快进去吧。”

沐如雪笑着答应一声,便领着川清泉走进山洞。

川清泉问道:“她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沐如雪笑道:“你胡说什么?千千与阿樱你怎会不识得?”

“原来是她们。”川清泉应了一声。

待二人进了洞,洞口处又现出数人,其中一人正是曼陀音,对一位中年妇人说道:“娘,您的幻饵术果然厉害,连川清泉这样的行忍都无法逃脱。”

原来那妇人正是曼陀谷的邑长曼陀容。

曼陀容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幻饵术只不过是咱们曼陀族中的中等幻术而已,没想到川清泉这小子如此不争气,轻易便中招了。”

曼陀音道:“如此看来,娘的忍术已在行忍之上了。”

曼陀容不屑道:“各道的忍位都是他们长老自己封的,我看多是徒有其名罢了。”

“那可未必!”忽然有人插道,唬了曼陀容一跳。却见一位老妪从山洞旁的大石后面走了出来。

“娘?您怎么来了?”曼陀容怪道。

“奶奶。”曼陀音忙上前搀扶老妪。原来这老妪正是曼陀容的婆婆,曼陀音等姐妹四人的祖母,也即是当年放李义南出曼陀谷的曼陀臻。

曼陀臻道:“忍术哪里分什么上中下等?区别全在施术者修为而已。那姓川的后生心里爱慕那姑娘,恰巧被你钻了空子而已,哪里便值得夸耀?”

曼陀容似笑非笑,说道:“娘说得是。”

曼陀臻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以为然,我也懒得管你们。今天我来,只想带我的孙女儿们回去,不想让她们跟你蹚这浑水。”

曼陀容道:“娘,媳妇是奉了目长老之命,带她们来此立功的,如何能说是蹚浑水呢?”

曼陀臻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野心,要立什么功,我只要我的孙女儿们都能平平安安的,不要跟着你惹祸上身。”

曼陀容冷笑一声道:“娘,您这是咒我呢?”

曼陀臻并不睬她,对曼陀音道:“小音,你的几个妹妹呢?把她们叫出来,跟我回家。”

曼陀音小心翼翼道:“奶奶,我……我想留在娘的身边。”

曼陀臻侧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也罢,你是她的亲生女儿,你若不想跟我回去,我也不强求你。你去把你几个妹妹叫来吧。”

曼陀容道:“娘,此时正当用人之际,您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曼陀臻哼道:“过分的是你!这些年,你在谷中呼风唤雨,我曼陀族祖上不敢做的事都被你做尽了,我自知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了。不过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孙女儿们也都被你带到火坑里去。”

曼陀容转过身去,柔声说道:“只要您高兴就好,随便您吧。”

曼陀臻忽然一怔,随即笑道:“好好好,你们都到齐了,走,跟奶奶回家去。”说罢伸出两手,左右各虚抓了一把,好似拉着两个人一般,转身走开,一路走还一路左顾右盼地说笑,好像身旁有人一般。

曼陀容嘴角一撇,低声骂道:“老不死的,还敢跟我斗。”

曼陀音问道:“娘,您对奶奶施术了?”

曼陀容道:“免得她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不过是打发她回谷里去了。”

曼陀音又道:“那奶奶醒来之后岂不是会很生气?”

曼陀容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她还能把我怎样?音儿,明早天一亮你带人把姓川的送到罗刹谷去。”

曼陀音答应一声,曼陀容又道:“咱们去看看小美的伤势如何。”说罢带着曼陀音进洞去了。

次日天明,曼陀音与三名手下,带着川清泉与沐如雪二人,径去了罗刹谷,正午前曼陀音便赶了回来,并带回目焱口信。目焱大加称赞曼陀容,并说此战结束之后,立即升拔曼陀容做行忍,并嘱其再接再厉,再立新功,日后定有重赏。

曼陀容自是高兴,正值手下来报,东道长老川洋与数名手下经过曼陀族设伏的迷阵。

曼陀容喜道:“来得正好,咱们刚捉了他儿子,如今再设法拿住他,定然是头功。”

曼陀音却道:“川长老忍术极高,恐怕咱们不是他的对手。娘,我看还是算了吧。”

曼陀容瞥了一眼女儿道:“如何尽说些没志气的话?如今咱们守在迷阵之中,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寻不见咱们,咱们尽可以大展身手,进可攻,退可守,何必怕他?我倒要看看,川洋能否逃过我的‘一念大幻术’,别又是个徒有其名的。”说罢示意曼陀音靠近自己,在她耳畔密语一番,曼陀音点头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