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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第六十四章 梅香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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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白湖古镇在大山深处,这里山峦起伏,景色宜人,而且山中温泉很多。据说这里的温泉可以祛病健身,二千多年前的天下第一美女西施,她的外婆家就在这深山里的西施村,西施从小就洗浴这里的温泉,洗出了一身凝脂的冰肌玉骨。说来,清子、蔡天行他们的确也挑选了一处景致好、又幽静的地方建起了俱乐部,修了游泳池,建了客栈,还招了一批年轻漂亮的美少女做招待。从此以后,笙歌艳舞,花团锦簇,引得那些国军要员与当地乡绅们趋之若鹜。他们在灯红酒绿之中醉生梦死,不仅在这里休闲度假,也干些风流苟合之事。一些重要的军事会议也经常在这里秘密召开。

梅香一袭白衣黑裙,不施粉黛,齐眉的刘海儿,一副清纯的洋学生模样,再加上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是夜来香温泉休闲中心的领班,兼做服务生。为了讨好那些国军将领与当地乡绅,清子可算是费尽了心思,包括引诱和怂恿女服务生们陪酒、陪舞、陪睡,即使女服务生们应召外出,都是很正常的事,这恰恰是清子和佐藤施展交际手段所需要的环境和条件。

然而,梅香一直出淤泥而不染,宁可玉碎也决不玷污自己清白的身子。清子知道梅香坚贞不屈的脾性,对她也无可奈何,只得网开一面。梅香知道自己肩负的神圣使命,只得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含垢忍辱,苟且偷生。令梅香感到兴奋的是,她觉得自己报仇雪耻的时候终于来了,狼子这只色狼,这条恶狗,是永远不会改变贪腥吃屎的本性的,自然也就不会放弃到这里来拈花惹草的机会。事实上也是这样,狼子早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猎物终于上钩了,这回梅香下决心要当一回斩豺狼的好猎手了。一个周末的晚上,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夜来香温泉休闲中心的舞厅,灯光忽明忽暗,一对对男女相拥着在舞场中挪动着轻盈的脚步。刚刚归附国军并被晋升为少校团长的狼子并不急于下舞场,而是端着一杯红酒,一边品味着,一边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着身体。

狼子长得人高马大,就像狗中的狼犬,他平生最崇拜的就是狼,狼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图腾的梦想,也正因为如此,他便觉得自己具有英雄的气概,时常也就以英雄自居,并且自认为品味不低,至少具有狼的血性,狗的气质。此时,他望着舞场,贪婪而挑剔的目光从一个个漂亮女子身上掠过。那些浓妆艳抹、酥胸半露的轻佻女子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暗地里玩过的丫鬟使女与国军女兵太多了,这些女人只知道盯着男人的钱袋,还有他那雄性勃发荷尔蒙分泌过多的身体。至于那些官太太、官小姐们,不是徐娘半老,就是是非太多,狼子有厉害的小妖精吴艳红管着,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美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女孩子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一头乌丝如黑云飘荡,着一袭白色旗袍,舞步极其轻盈,就像一只白蝴蝶般地在舞场中飞来飞去。这个惹火的女孩就是梅香,她的目光时而如水,时而如电。狼子一下子想不起她是谁来了,或许是她的这身打扮,或许是今晚这样的环境,他就干脆不去想了,管他是谁呢。看着她一袭白衫,又素面朝天,一副清纯的样子,他就暗自思忖,这雏儿恐怕还是个处女呢!

一想到此,狼子立马心旌摇荡,坐立不安起来。好不容易一支舞曲终了,狼子立刻起身向女孩走去。他的目光轻佻,脸色浮浪,小姐,我能请你跳舞吗?梅香此刻已经万箭穿心,满腔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每一秒钟都会化作利箭直刺眼前这条色狗恶狗的胸膛。可是,她万万不能,忍字心头一把刀,就算刀子割碎了她的心也得强忍着。并且,面对豺狼,她还得强颜欢笑。

梅香于是陪上一张笑脸,当然,能和你一起跳舞,非常的幸运。你就是那位刚提拔的风流团长吧,听说你还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神枪手,飞刀也练得特别棒,正好想请教你呢。狼子幽幽地问,哦,小姐,弄枪舞刀可是爷们的玩意儿,你一个小姑娘,玩这些做什么?梅香幽幽地道,此言差矣。会打枪,会耍刀,就可以打豺狼呀。这国难当头,兵荒马乱的,学点真本事,就别说上战场杀鬼子报国,但至少小女子可以用来防身。狼子忽然觉得一股寒气朝自己袭来,似乎带着刀锋的凛冽,让他不寒而栗。他一脸的惶恐,重新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起了她。

梅香笑道,瞧,我们扯远了,怎么来着,竟把正事给忘了。来来来,风流团长,良宵一刻,黄金万两,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一起跳舞吧。说着,一只纤纤玉手就放到了狼子的掌心,他的手也就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他们跳舞之际,她又说了起来,风流团长,有些问题我真的要向你请教,可是,这里太热闹,又凌乱又显眼,要是能有个清静的地方可就好了。狼子睃了她一眼,是吗?他颇感意外,但女孩子清纯的模样,似乎有些崇拜他的眼神,以及渐渐贴了上来、又若即若离的弹性胸脯,使他来不及多想什么。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的小蛮腰搂抱紧了,试图贴上她丰满的胸脯。狗总是改不了吃屎,死到临头了,还要吃别人的嫩豆腐,梅香从心底里狠狠地骂了一声,狗日的!

音乐声再次响起,狼子搂着梅香马不停蹄地滑向舞池,娴熟地旋转着。一曲华尔兹之后又是一首四步舞曲,女孩子似乎有些晕了,优雅地把头靠在了狼子的肩上。狼子的手也不老实,慢慢地从女孩的腰部滑到女孩结实的屁股上。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两人竟好像有些依依不舍了。梅香忽然抬起头来,诡谲的眼神幽然望着他,意味深长地问,声音怯怯的,我累了,想休息了。离这里不远的千柱屋,倒有一个清静雅致的去处,不知你这位风流团长肯不肯用马送我一阵子?当然,如果你有空的话。

狼子怔了一下,心里痒痒的,马上满口答应,我当然有空。今晚有机会能为貌若天仙的领班小姐效劳,是我的三生有幸。小姐,请吧!话音未落,狼子就将梅香抱上一匹大青马,扬鞭策马而去。在马上,女孩那似水的柔情和娇嫩的身体,宛若磁铁一般紧紧吸住了他。一路上,狼子心旌摇荡,脑子里早就出现了那种红纱帐里销魂的情景,眼前这位美少女脱得一丝不挂,白玉似的胴体横在床上,他饿狼扑食一般地扑了上去,她半推半就,成就了与他的云雨好事。她的屁股底下开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静静地欣赏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欲火中烧的狼子,真恨不得现在马上就把事给办了。他就不停地快马加鞭,念念有词,驾!驾!

梅香在马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猎物终于上钩,今晚一定要将这衣冠禽兽杀了,斩为肉酱,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些年来的痛苦与耻辱,她一直埋葬在心头,今晚如果能如愿以偿,那也算是老天开了眼。到了千柱屋,进了后院,狼子砸了大锁,他们上了红楼。时值后半夜,残月已经西沉,月色凄迷,万籁俱寂,他们在阁楼上停住了。梅香想寻找机会下手,便提议道,今晚月光如水,良辰美景,我们何不喝一杯?狼子求欢心切,想先行云雨之欢,便断然拒绝了。她娇嗔道,急什么?人又不是动物,毕竟不是狼狗交配,总得讲点情调吧,你说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已拿出了一瓶红酒,朝栏杆边的石桌旁走去。

就在狼子悻悻然落座的那一刻,梅香猛地举起瓶子,狠狠地朝他后脑上砸了下去。她满以为这下能将他砸个脑浆迸裂,呜呼哀哉,至少也能将他砸个半死,昏厥过去。随后,她就可以拔枪将他打死,或者用短刀割下他的头颅。可是,梅香毕竟太天真了。狼子防不胜防,头上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稀里哗啦地从他的后脑上淌了下来。

就在那一刹那,梅香从他的腰间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空荡荡的红阁楼上,骤然响起梅香那嘹亮的声音,狼子,你这个畜生!你还认得我吗?狼子挣扎着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举枪对着自己的疯狂的女子,或许是他觉得死到临头回光返照了,或许是这后院红楼一下子唤醒了他的记忆,他居然在顷刻之间醒悟了过来,一下子显得异常的清醒。原来,眼前月光下站着的女孩,竟是多年前自己在这红楼之下强暴过的美少女梅香。

梅香就要扣动扳机的刹那间,背后传来了清子清亮而尖锐的一声冷笑,随后,她冷冷地说,梅香小姐,当心枪走火。清子也拿着枪,对准着梅香。原来,清子在舞池中一直注视着梅香,见她诱使一个高大的国军军官一起跳舞,最后他们一起上马悄然离去。清子早就认出了那个男子是狼子,他曾是千柱屋里看家护院的,心想这其中必定有戏。想到梅香平时种种反常的行为举止,清子心底里有了谱。就这样,清子骑上了一匹马,也尾随而来。

狼子瞅准了这个机会,他猛地朝梅香冲过去,将她的身子往栏杆外面死命地一推,随即,梅香就从红楼上坠落了下去。冷月无声,静静地映照着后院,那样的宁静,那样的苍凉,似乎还带着某种凄美。砰的一声,梅香的身子落在庭院之中,不知是死是活。在红楼之上,狼子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大声道,小娘们,想害爷们,门都没有!正在得瑟之时,狼子蓦然回首,瞥见了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清子,她的脸上半是温存,半是忧伤,似乎还有着一丝怜悯。当然,月色朦胧,他并不能够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事实上,即使在大白天,在明亮的阳光下,凭着狼子的那点心智,也看不出清子的诡秘心态。

清子朝狼子走来,来到他的身边时,她站住了。清子看了一眼狼子,觉得眼前这位狼子,说不定就可以利用他为皇军服务。或许,搞到千柱屋里的百骏图,说不定也是一个突破口。即使再次失败,也不妨尝试一下。清子朝狼子嫣然一笑,那意思是,跟我走吧,梅香不能给你的东西,我来补偿给你。随后,清子带着狼子走了。

狼子心满意足地从清子身上翻下来,清子长长地出了口气,“猎物”终于上钩了。从此,两人经常约会,女子青春的外表,越来越放荡大胆的床上功夫,撩拨得狼子神魂颠倒。在一次亲热过后,清子撒娇似地问狼子,我比那个梅香,怎么样?狼子笑道,强多了。清子莞尔一笑,我俩相好这么久了,你能不能帮我点儿忙?狼子几乎脱口而出,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清子一本正经地说,听说,这千柱屋里的一幅名画叫百骏图?狼子有些犹豫,他似乎听说过有关百骏图的传说,也很清楚这幅画只有蔺老爷一个人知道,但为了讨好怀中的美人,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狼子信口雌黄,这又有何难,不就是一幅图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清子顿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狼子也乐不可支,他抱得美人归后,总觉得自己夸下了海口,而要真正搞到百骏图,心中却没有底。后来,狼子想到了另一个人,也许他能够搞到百骏图。狼子将蔺莫桑的亲弟弟蔺文清介绍给了清子,清子已不再是过去的清子,她从年轻的狼子身上得到了从两个老男人身上得不到的床笫之乐。一旦真正尝到了那种味道,她就乐不思蜀,没过几天就把蔺文清也勾引上了床,面对这样清纯娇媚的大美人,没有男人不会心甘情愿地俯首听命的。而对清子来说,哪个男人不是男人,只要能搞到百骏图,她豁出去了,再说,换一个性伴侣总有一种新鲜感,更富有刺激。

这个清子还真是有些交际手段,终日周旋于国军高官当地乡绅之间,一会儿和这个打打招呼,一会儿向那个抛上个媚眼,碰上一些关键人物,更是主动热情地投怀送抱,不费太多力气,便能搜集到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以弥补一下子搞不到百骏图的不足。清子与少女时期判若两人,她变得这样性开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作践自己。自己的初夜贞操,还有花一样的青春,梦一样美好的婚姻,都给了两个老男人。一样的红颜薄命,只是花开花谢的形式不一样而已,做女人反正也就那么一回事,给谁不是给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硬道理。

山本对清子暂时搞不到百骏图的不满,随着她源源不断地搞来有价值的情报,慢慢地烟消云散了。渐渐地,清子又成了他的香饽饽。清子也一改往日的落寞与沮丧,经过慎重的考虑,她决定吸收狼子与蔺文清为内线。她摆下了一桌酒宴,由她与老师佐藤作陪,邀请狼子与蔺文清入席。酒过三巡,清子便摊了底牌,恭喜你们,大日本皇军很欣赏你们的表现,你们之前提供的情报非常的有价值,山本司令官大大的满意。狼子颤声问,你是?

清子坦然承认,我是日本人,是日本特工清子。山本司令官经过深思熟虑,委托我接纳你们加入我们的组织。蔺文清大惊失色,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什么?你们让我做日本特务?清子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文清君,难道你之前不是在为我们大日本皇军服务吗?蔺文清哑口无言,依然冷汗直淌,他掏出手帕开始抹额头。清子接着冷冷地说,当然,你们可以拒绝,你们毕竟是支那人,这是你们的自由。不过,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精英特工一定会时刻惦记着你们,你们的顶头上司如果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国军的军统组织,还有共军的打狗队,他们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特工组织一样的厉害。说到这里,清子将脸转向狼子,幽幽地问道,风流团长,要是让戴笠或者蔡天行司令知道了你们和日本人的关系,你还混得下去吗?不待狼子作何反应,清子又转过身子,正襟危坐,加大嗓门道,我现在就可以断定,不管是谁出手,不出三日,你们的脑袋瓜子就得搬家!

面对清子的步步紧逼,狼子与蔺文清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瘫倒在桌子旁。事已至此,贪生怕死的他们也只有死心塌地做汉奸了。清子随即示意佐藤各赐给他们二十根金条,狼子与蔺莫桑由起初的瞠目结舌,到现在的喜出望外,从开始时的魂不附体,到现在的惊魂未定。原来这一切都是山本布下的圈套,山本司令没有忘记他的嗜好,女人加上金钱,还有枪与刀。清子将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放在桌子上,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她在继续向他们示威。

清子又开始进一步的软硬兼施,又是鼓励又是恐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我们的特务了,你们领的这些钱,就是第一笔活动经费。佐藤插嘴道,只要干得出色,皇军黄金大大的有!清子冷冷地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你是真心效忠我们大日本帝国,我可以保证你们没事,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白了,只要你们忠心为皇军服务,自然还会得到更多的奖赏,不仅黄金大大的有,美女也大大的有。清子一改昔日的娇柔与妩媚,目光变得严厉而冷森,刀子一样的在他们面前飞来飞去。

清子还给狼子与蔺文清重申了任务,尽快搞到那张百骏图。佐藤也威胁说,皇军的忍耐心可是有限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尽快搞到百骏图,那就死啦死啦的!狼子他们自然也明白,他们脖子上的脑袋,由日本人牢牢地捏在手掌心,只要日本人转了一下念头,随时都可以扭下来,就像扭下一只藤蔓上的瓜那么简单。从此之后,他们就不折不扣地成为日本人牵着的两条狗了。

随着日军间谍网不断扩大,蔡观止、狼子与蔺文清先后被拉下了水,东白湖古镇的抗日形势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他们接受日本特务机关的奖赏,蔡观止拜倒在洋子与风子的石榴裙下,狼子与蔺文清也与清子有染,无论是国军还是新四军独立纵队,重大机密连连失窃,许多作战计划顷刻之间成为泡影,日军的几位女特工成为日军梅机关的一张张王牌,帝国之花开得分外娇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