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进口杂货店,主要经营蜡染或马来手织布,还有印度或巴黎的摆设和饰品等。原宿两间店,川崎和本牧各一间店,我被任命为原宿二号店的店长。
四年前,在表参道的咖啡店接受总经理慎二先生的面试时,他好像特别想跟别人倾诉自己的打拼史似的,居然谈了一个半小时之久。大学毕业后就职的服装公司倒闭后,他灵机一动,跟亲戚借钱开了一家墨西哥皮革制品进口公司,谁知,又被合伙人卷款逃走了。逃走的朋友是高中时代的好友,他说,曾以为会是一生的至交呢。他为了寻找逃走的朋友,在冬天的旭川走啊走啊,走不动了,就进了一家拉面店,一边吃着热乎乎的拉面,一边难过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听到这里时,我也忍不住哭起来。“不要哭呀。”店长一边说一边哭,“不过,这也是好事。我现在干得不是很好吗?”我又哭了。
咖啡店里的人恐怕绝对想不到,我们是在面试。
我现在这样天天晚上出去喝酒,都是拜总经理慎二所赐。第一次带我去青山的“蓝色音符”的就是这位总经理。后来,什么银座高级夜店、新宿黄金街、二丁目,最后竟然去了箱根的“强罗花坛”,让我这个小地方来的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玩法。只是,大家好像对我们有所误解,其实我和慎二先生之间没有任何肉体关系。当然了,如果他用这种手法诱惑我,我会坚决拒绝的;如果他是个遭到拒绝就怀恨在心的人,我会立刻辞掉杂货店的工作。
慎二先生最初带我去新宿二丁目的酒吧时,用个有些陈腐的比喻,我感觉仿佛来到了天堂,受到了巨大的震撼。现在回想起来,最初去的那家店就是玛丽奈妈妈桑的酒吧。店内的吧台或雅座旁,到处都是犹如时令水果般水灵的年轻男子,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我。那种解放感真不知该怎么来比喻。打个比方说,即便我现在脱光了,估计店里的男人们最多会瞅我一眼,然后就当一丝不挂的我根本不存在似的,不停地聊什么“前几天,去公司同事的家,还有纪梵希的海洋香榭呢”之类的。去了那样的地方,像小琴那样的人或许会大惊小怪地抱持无意义的警惕:“哎呀,真受不了,都是男的,只有我一个女的。”但在我的眼里,就如同来到了无论怎样的恶人都可以进入的门槛很低的天堂一般,丝毫谈不上警惕心。
在这个门槛很低的天堂里,在入场时提交的申请书的性别栏里,并非只有“男”和“女”,还有一栏里写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