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la gauche:靠左,左面)的名声不好,但就是这样。“起床左脚先着地(Se lever du pied gauche)”不是好兆头,等到“将武器换到左手(Passer de l/' arme à gauche)”更是不好。“靠左(笨拙,la Gaucherie)”就是手笨嘴笨,而“沾右(la droiture,droit是右)”就是直率。在拉丁语中,sinister的意思是“左”,继而转化出“sinistre(灾难)”……说起来,对“左”不利的事儿真太多了!
对“左”的坏名声,不是没有解释:因为绝大多数人是用右手。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区,左撇子的比例都占人口总数的10%,而这不仅仅在今天是这样,貌似那些史前人类就已经是用右手了。这点我们可以从对洞穴中的史前绘画的观察而得知:当要展示调色板时,一般是用左手,这说明艺术家是用右手来绘画(1)。
今天,偏侧性——就是偏好选择一边——会产生些出乎意料的结果……比如双方见面拥抱亲面时。德国波鸿大学心理学者奥努尔·衮图尔昆(Onur Gunturkun)在火车站大厅、机场和停车场等地观察人们相互拥抱时的姿势,观察到的结果是大多数人(64.5%)是靠右去拥抱对方的。(2)奥努尔·衮图尔昆将这一发现与他过往的研究联系起来,他过去的研究发现,在子宫里时,婴儿更多是将头偏向右边而不是左边。
这种偏侧性选择在动物中也存在,尽管人类表现得比较明显。大猩猩总是会偏向使用两只手中的一只,但这不见得是右手,除了要抛起某个东西的时候。
既然如此,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偏右,那是否该说左撇子们是外星人呢?我们当然不能这么说,但不能不承认的是左撇子要面对众多不利因素。在出生时候,左撇子的体重偏低,身材更小,而且成为精神分裂症患者或癫痫病患者的风险要高出两倍。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寿命比较短:如果根据那些最悲观的估算,左撇子的平均寿命要比右手人少十多年(3)。
既然有这么多不利障碍,左撇子怎么能逃过残酷无情的自然选择而生存了下来?这自然是因为他们有其他的优势。这些优势中首先是体力的。这点非常重要,尤其是针对我们那些在大草原奔跑的祖先。在当时可能因为一点无聊的事情就打起来,左撇子们会让习惯右手打架的人慌乱,因为他们不习惯从左边来的攻击。在这点优势上,从长期角度讲就给左撇子在自然选择中留下了余地。
为了验证这个假设,法国国家科学研究院(CNRS)的研究员查尔洛特·福里(Charlotte Faurie)女士研究了一些传统社会,在这些社会里角斗竞技还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4)。她因此发现越是他杀率高的传统社会里,左撇子就越多。这倒不是说左撇子会比右手人更凶残,而是社会暴力给他们某种优势。
当今,我们当然不再为生存而决斗。左撇子的身体优势还是在某些体育领域表现得很明显。特别是那些互动的项目,类似拳击、击剑或棒球,在这些领域左撇子的比例远远超过平均数:在美国25%的高水平拳击手是左撇子,还有超过60%的最好的棒球击球手也是(5)。与之相反的是,在那些单人项目中,左撇子的比例并不高于平均数,比如攀岩或游泳:这证明左撇子并不是体育全能,而是在那些与对手有身体对抗的互动型运动类别中才更有优势。
在决斗中有优势当然好,但是在我们当今社会,这种优势的意义并不大。但是左撇子还有其他能量,除了身体优势外,在智力方面也有。经过证明的是在艺术领域,左撇子数量更多,这让人认为左撇子可能比右手人更有创造力。几个研究调查结果表明,无论男女,左撇子的平均工资高于右手人(6)。
这些优点应该可以打消“左”的坏名声了。再进一步,大多数人是右撇子,这没问题,但是从大脑角度来讲,是正相反。事实上是大脑左半球来指挥身体的右侧,而大脑右半球指挥左侧身体。所以呢,大多数人是身体上的右撇子……但是大脑中是左撇子!
重新打造“左”的形象也会在很多范围有影响。比如在政治上,为什么不呢?从1789年法国大革命分子在国民议会中占据左边席位,将右边留给了贵族或教会人士开始,我们将那些更进步的党派称为是“左派”。如果说有人无论他的政治理念如何,投票时坚持投给“右边”,这也不会让我吃惊,因为他们潜意识地将“右”认为是可行的,而将“左”认为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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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zémar G.,L/' Homme asymétrique《不对称的人类》,CNRS éditions,2003.
(2)Güntürkün O. “Human Behavior:Adult persistence of head-turning asymmetric”《人类行为:成年人转头方向不对称行为的持续》Nature 421,711,2003.
(3)Azémar G.,L/' Homme asymétrique《不对称的人类》,CNRS éditions,2003.
(4)Faurie C. et al.,“Variability of the frequency of left-handedness in traditional societies”《左撇子在传统社会中的变化频率》,Current Anthropology,235,2005.
(5)Abrams D.M.,Panaggio M.J.,“A model balancing cooperation and competition can explain our right-handed world and the dominance of lefthanded athletes”《一个合作与竞争的平衡模式可以解释我们右手人的世界及左撇子运动员的主导位置》,Journal of the Royal Society Interface,2012.
(6)Faurie C,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