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民主体系是需要选民有最基本的智慧的。为了达到民主制度的原则,即是将自身交付于我们所称之为的“大多数”,我们必须要认可大多数的选民投票是基于一些中肯的标准,听到并权衡过各种论证后的结果。广泛直接选举之所以被发明出来并不是让选民随意投票,也不是让选民根据候选人的发型或者是根据前一天晚上的足球比赛结果来投票的。但不幸的是,在现实中不能不承认有这样的现象。几个调查结果表明,选民的投票是可以受到些非政治观念的影响的。
特别是候选人的脸型。这是英国心理学家安东尼·利特尔(Anthony C. Little)的研究结果(1)。他挑选了若干不同国家政客的头像,然后展示给那些从未见过这些政客的人看,展示过程很短暂,不超过一秒,然后要求他们根据这些面庞来挑选出那些最有才能的政客。您或许没想到,那些被挑选出的面孔恰恰是那些曾经在选举中获胜的候选人。这个结论也被其他的研究人员证实。瑞士洛桑大学人类行为学专家约翰·安东纳基斯(John Antonakis)向一些瑞士人展示了法国议会选举候选人的照片——都是些瑞士人不认识的候选人——然后他要求这些人指出根据他们的看法会获胜的法国候选人。在并不了解这些候选人政治观点的情况下,这些瑞士人居然成功地识别出那些获胜的法国议会候选人(2)!
选民们是被要求根据自己的观念和意识形态,经过一个竞选期后才理性投票,然而这个投票结果居然与那些没有经过了解,只是粗略看了候选人相貌后选出的结果是相符的,这真是件让人焦虑的事。这也就是说他们使用了同类的评估标准。因为参与调查的瑞士人并不了解这些候选人的政治观点,所以我们可推测到的是他们做出的选择是完全建立于候选人相貌的。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有一张被认为是“有能力”的脸呢?还是通过一些男性政客的面孔照片来判断(研究对象还是以男性为主,因为这也是政界的客观情况),安东尼·利特尔展示的结果是能讨选民欢心的面孔是那些所谓很“硬朗”的面孔,有点像牛仔。这也是因为具有这种硬朗面孔的男性,通常体内的睾丸酮水平比较高,所以会具备所谓的“头领”的气质,这种气质会被在每个选民身体中沉睡的狒狒潜意识地认为是有优势的。这种脸型在战争时期是特别受欢迎的,因为在这期间对于“头领”的需要被放大了(这也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在2004年阿富汗战争的背景下,美国选民更认同乔治·W.布什,而不是他的民主党对手约翰·克里,后者被视为更“女性化”)。仅仅是因为其相貌,似乎某些候选人在如果有恐怖袭击的背景下举行的选举中会占有些许优势!
根据这个过时的逻辑,候选人的身材也应该是很重要啊,这也不太令人吃惊。有些研究人员就此比较了一下美国总统候选人的身材(3)。结果是从1789年到2008年,身材最高的候选人赢得了58%的总统选举。但是靠身材并不足以当选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例子很多,包括萨科齐、贝卢斯科尼或者伊朗总统艾哈迈迪·内贾德,他们身高都不超过170厘米……
更让人吃惊的是,似乎选民们有选一位相貌与他们相似的候选人的趋势。美国斯坦福大学传播系的杰雷米·N.柏棱松(Jeremy N. Bailenson)向调查对象展示了些他们都不认识的美国政客的照片(4)。根据调查对象的相貌,其中一些照片在计算机上经过修饰使得这些照片上的政客具备类似调查对象的相貌特征。哼哼,结果是这些经过修正的照片获得了调查对象的最佳认可!杰雷米·N.柏棱松毫不犹豫地想象出这一结论的实际应用:“一位候选人仅仅通过在其竞选海报的头像中添加些选民的相貌特征就可以在选举中增加近20个百分点。”那么是否有一天我们会看到那些候选人根据他们所瞄准的选民群体对头像照片做出修改呢?比如改得更女性化点,如果想针对女性选民;或肤色更古铜色些(如果是想在海外省(5)参选)。不太确信这样肯定会成功。如果真是这样,女性选民就更会偏重给女性候选人投票,但截至现在并不是这样——塞格琳·罗亚尔(Ségolène Royal)女士在2007年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女性选民对她的支持比例比男性选民的支持比例略微高一点(26%对25%),而到了第二轮投票时,男女支持比例则是一样的(47%)。
选民投票时的心情也会影响投票。很欢快或者低迷对选民的投票选择都有影响。安德鲁·J.贺利(Andrew J. Healy),洛杉矶大学的经济学研究人员,总结出投票的选择可能就是依赖一场普通橄榄球比赛(6)的结果。如果您所支持的球队赢了,您更偏于投票给执政党的领导人……但如果您支持的队输了,您或许认为执政党有问题,它应该对球队输球一事负责。所以或许应该避免在大选期间组织举办世界杯比赛!
选票箱的结果或许甚至还跟睾丸酮有关系。美国科研人员突发奇想地去研究美国选举结果与色情网站的流量的关系(7),虽然两者貌似八竿子打不着。他们发现,如果某个州的选举结果与最后的大选结果保持一致的话,色情网站的浏览量会爆发性地增加。研究人员通过睾丸酮来解释这一现象。因为通常在比赛中获胜一方的男性会有更多的睾丸酮释放。所以在一次选举中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一位男性选民当得知自己支持的候选人获胜后,应该会有比赛获胜的情绪,导致睾丸酮的增加……更多的睾丸酮,更多的力比多(Libido,性欲),更多的A片。
这一切都说明那些政治选举不是仅限于理性范围的竞争。当然也有不少人的政治理念坚不可摧,坚持投票给左派或者右派。对于这些人来讲,候选人的相貌或者身高差几厘米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投票倾向。但是要知道的是在每次选举中,最后时刻才决定投票倾向的选民的比例基本是稳定的,在法国的各类政选中,这个比例是20%。而这足以让选举的天平偏向一方或者另外一方了!这20%的选民潜意识中会或多或少地受到种种“细节”的影响,比如候选人的相貌。
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如果没有瘦身成功是否会当选法国总统呢?这个问题是可以提出的。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能有阿尔诺蒙·特布尔(8)(Arnaud Montebourg)的身材,或许就不会被人视为总是筋疲力尽,被戏称为是巴巴尔大象(Babar)或者福郎比水果冻(Flamby)了(9)。但他成功竞选成为法国总统,这无疑是对以貌取人的最好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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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ittle A.C. et al.,“Facial appearance affects voting decisions”《相貌会影响投票决定》,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28,2007.
(2)Antonakis J.,Dalgas O.,“Predicting elections:child/'s play!”《预言选举结果:儿童游戏!》,Science,323,5918,2009.
(3)Murray G.R.,Schmitz R.J.,“Caveman politics:Evolutionary leadership preferences and physical stature”《穴居人的政治:领导能力的进化偏好和生理身形》,Social Science Quarterly,92,5,2011.
(4)Bailenson J.N. et al.,“Facial similarity between voters and candidates causes influence”《选民与候选人相貌接近产生的影响》,Public Opinion Quarterly,72,5,2008.
(5)译者注:法国海外省以黑人或混血人多,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
(6)Healy A.J.,“Personal emotions and political decision making:implications for voter competence”《个人情感和政治决策的形成:对选民能力的暗示?》,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Association Annual Meeting,2009.
(7)Markey P.,Markey C.,“Pornography-seeking behaviors following midterm political elect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a replication of the challenge hypothesis”《美国中期政选后搜寻色情内容的行为:“挑战假设”的重现》,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7,2011.
(8)译者注:前律师,后成为法国社会党领导人之一,曾经是政府部长。
(9)译者注:Babar是法国家喻户晓的一部儿童动画片中的和蔼大象的名字,Flamby是一家知名果冻的商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