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觉醒和改变的旅程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你要对自己富有同情心。记住,你是在试着改变一些自童年起就已经根深蒂固的思维和行为习惯,这很难。
把选择的机会留给自己
本书的主要目的是,帮助你开始改变,你可以继续做个“圣母”,但这次全凭你自己的选择。因此称为有选择的“圣母”。我从始至终没有批评任何人的“圣母”行为。很多技能值得掌握,很多人求之若渴。我只是想帮助你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那样的话,当你实际做个“圣母”时,你的选择只是出自你的自由意愿。你不会再有被其他人的期望锁在牢笼里的感觉,换言之,“圣母诅咒”将被解除,并被转化为一种赐福。
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如果你的这些行为已经保持了很多年,并且确实源自童年时期无意识中树立的规则和观念,那么,要改变它们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正如我们在第九章中看到的,别人会希望你“变回来!”你要承受这样的压力。不仅如此,如果“圣母”不再是你的默认设置,那么,单单要弄清楚你真正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够难的了。
“圣母”型同事杰西卡告诉我,她费了很大劲儿去寻找所谓的“新角色”。她说:“我以前不是一个自信的人,所以,我不确定‘她’是什么样子。我意识到,当我有自信后,我的说话方式变了,这个新的‘我’有时候说起话来相当盛气凌人。”另外一个咨询者对我说:“对我而言,启动‘自动舵’模式并让每个人都高兴更容易一些。现在,我试着做真实的自己,我觉得自己赤裸裸地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做。有点儿不自信和脆弱。”
杰西卡并不想变回过去的样子,她觉得以前的她就是个“一直怀有歉意”的人,因此,她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解决方案,她决定向两位信任的同事征求意见。“我对他们说:‘你能在我开始以盛气凌人的语气说话时提醒我一下吗?我不喜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结果是,这确实有帮助。有时候,当我看到他们脸上有意味的微笑时,我会打住,然后重新措辞。或者,突然住嘴,然后说:‘我又那么说话了,是不是?’反正这并不是世界末日。”
“健康的假我”
最早谈及“真我”与“假我”的是心理治疗师唐纳德·伍兹·温尼考特——《伪装与真实》(Playing and Reality)一书的作者。他认为每个人都外带这种“假我”保护层。他还提出,我们都需要一个“健康的假我”,让我们能够在大众面前表现得礼貌而文雅。只有当我们与内心的“真我”失去联系时,我们才会有麻烦(或变得不健康)。
作为社会中的一员,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只表现出真实的自己;我们要考虑别人的需求及每种情况下的社会要求。因此,我们倒是想要告诉老板,他们的提议怎样才能切中要点;或者,在乏味的聚会上脱掉所有的衣服,然后赤裸裸地在桌子上跳舞;又或者,当着婆婆的面发脾气。然而,当我们想到这么做的种种后果时,我们会选择当前社会可以接受的行为方式(也可能不会)。
然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好像还没有一个已经准备好登上舞台中央的成熟“真我”。坚持一贯的“假我”也没关系,但我们可以慢慢地试验,找出哪些是“真我”的样子,而哪些不是,直到我们对他/她有一个更全面的认识。你可以把这个过程想象成试穿新衣的过程,而且你要试穿的是那些你只在家里,或同样安全及私密的环境下穿的衣服。
关于你想要归入“真我”习性的一些特质,下面的一些看法会对你有帮助。某种程度上,它们就像高空走钢丝的人下面的安全网,让你有勇气去改变。
富有同情心,但要有限度
心理学教授蕾切尔·特赖布是第一个让我知道这一点的人。她是我在东伦敦大学读高级辅导心理学硕士时的课程主任。她看起来是真心关心学生们不可避免的各种困难、压力及不安。她是一名善于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的聆听者,并且会努力提出一个创造性的解决方案,甚至会为了解决学生的问题而委屈自己。
有一天发生的事情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是离交作业的最后期限只差一周的时候,可以预见的是,班上相当一部分同学都在担心无法按时交出论文。那天上午上课时,到了最后的提问时间,有几位同学开始试着用甜言蜜语哄得老师延长最后期限。他们给出了各种理由:生病、搬家、父母身体不适、事情多,等等。特赖布仔细地听他们的各种理由,同时点头表示同情,然后,她给出的答案却是“不行”,语气很客气,但很坚定。她说,任何人如果确实需要延期,可以填写相关申请表,并将申请表与相关证明(如医生的诊断报告)一起交到办公室。否则,最后期限不能变。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客气的拒绝”。这也是一种很不受欢迎的拒绝,一些学生表示很生气。但她很坚持,她的面部表情依然带着真诚的同情。我对此印象很深刻,以至于久久不能忘记。这件事让我想到了新的可能性,一种新的为人处世的方式。有限度地表示同情包含了一种思维方式,即“我有权设定限度”,或者“即使人们不喜欢我的决定,我仍然是一个值得尊敬并令人喜爱的人”。
很多“圣母”都觉得设定限度很难,并且几乎没有什么实践经验。它总是被人们挂在嘴上,但如果没有实际体验,你很难明白其中的意义。有些咨询者发现,设定限度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之间存在某种起到隔离作用的东西,让他们不再觉得别人的情绪正在渗入自己体内,也就不再会轻易对别人的情绪产生过度的同情,或是在自己明明想拒绝的时候仍然答应别人的请求。通常,这就好像他们周围多了一个光保护圈(选择你自己喜欢的颜色),或是像有机玻璃泡那样有形但透明的东西。有位咨询者想象着她的梦想小屋周围有一道墙,墙上有数扇铁门,还有对讲机。然后,当她那好支使人的前男友或喜欢打扰人的母亲来叫门时,她可以自己决定是让他们进来,还是把他们挡在门外。这最终将转化成为自尊感和安全感。
小小成功,而不是部分失败
在这段觉醒和改变的旅程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你要对自己富有同情心。记住,你是在试着改变一些自童年起就已经根深蒂固的思维和行为习惯,这很难。最起码跟让你改掉咬指甲、玩儿头发或安慰性进食这类习惯一样难。
把任务细分,一小步接一小步地进行。确保你能够注意到自己的每一次进步,并对自己进行奖励,不管这一进步对那些不屑一顾的批判者来说多么微不足道。下面是杰西卡所说的话:
治疗最有帮助的地方是让我认识到,所有挑战加在一起是一项十分复杂的任务。就连“不要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笑”,我都觉得是个巨大的挑战,但我还是想要面对这个挑战并获得成功。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我很想有一天能够带着百分百的自信去处理工作中的各种情况,并很快得到人们的认可。你让我知道,我需要小步前进,并把这些小步当作小小的成功,而不是部分的失败。因此,即便我只能对着某人说“是的,但是……”,而无法给出一个响亮的拒绝,这也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我可以对自己好一点儿,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下次还可以更进一步。
佩妮的约会
佩妮,那位因为不想让爱她的男友失望而结了三次婚的女校长,给我发来一封邮件,向我讲述她是怎样进行行为实验的。你也许还记得,她那天晚上与一位男士有约,她对那位男士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所以想要试着表现得不那么热情,而只是有限度地顾及他的感受。“我发现这确实很难,”她信中这样说,“他在一家非常时尚并奢华的餐厅订了位子,这让我立刻产生了压力和愧疚感,让我觉得必须对他好,不能让他失望。”
尽管如此,佩妮还是在约会之前先准备好了她的“工具”(见第七章)。她非常清楚,在面对问题学生及员工时,她是能够“和善地保持坚定”的,她也知道,当她对“死板的个人规则”产生质疑时,她可以使用相关技能。这个“死板的个人规则”是:“一个女人永远不该让爱她的男人失望。”于是,在吃完昂贵而奢侈的一餐饭后,她看着他的眼睛,表现得诚实而友善。她对他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但是我现在的生活中要面对很多事,如果我说希望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我其实是在欺骗你。”
佩妮写道:“诚实地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意识并有目的地拒绝别人。那是个转折点。他很沮丧,但如果我任其发展,事情反而会更糟糕。”
那些“圣母”的后续故事
现在,我们来说一说本书中提到的其他人的后续故事。希望他们的实际体验会给你鼓励和希望。
哈米什怎么样了?
哈米什很努力,试着接受并整合他自身的所有侧面,包括那些被他贴上了“拙劣阴暗面”标签的侧面。在我们的治疗结束时,哈米什仍不喜欢这些侧面,但他知道,它们是他完整而真实的一部分。他也知道,只有把这些侧面展示给别人,他才能与他们建立起亲密而长久的关系。在建立并维持友谊方面,他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主要归功于他不再限制自己只做个“受欢迎”的“圣母”,而愿意将他的侧面展示给别人。
哈米什换了一份新工作,工作地点在另外的城市,所以他终止了治疗。他觉得,在新工作中,他可以彻底改造自己,以他想要的方式重新开始(他采纳了“圣诞节前千万不要微笑”这条建议),定量展示他的灿烂笑容及迷人的笑话,克制他过度乐于助人的倾向。
在那之前,他已经开始感知内心压抑的愤怒,并识别肾上腺素漩涡般翻涌时的状态。他知道,这意味着他曾经一直在删除一些不和谐的想法(如对粥锅的愤怒),而他曾试着将它们表达出来,尤其是对他的妻子表达出来。但这样的变化导致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解决了这些矛盾并继续并肩前进,还是他们的关系无法承受这种新的动力。如果我假装一切都有个美满的结局,那我是在误导你,但我希望事情能如他所愿。
这里提醒一句:有时候,在一段关系中,如果你属于被动一方,即便你较为自信,你也不会有安全感。有时候,“变回来!”的压力会更为强烈。如果是这种情况,怎么觉得安全就怎么做:求助、找警察或去个安全的地方。夫妻心理辅导可能会有帮助,但也只限于你们事先已达成共同的安全协定的情况下。
阿曼达——“圣母”型伴侣
我们一起创造了“愤恨计”这种东西,用于帮助阿曼达监测她在与西蒙的这段关系中的“过度付出”问题。这之后,他们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起初,她和西蒙的关系进入了一个艰难期,西蒙似乎变得疏远,阿曼达也很恐慌。但是,我鼓励她重新找回那些草率丢掉的友谊和兴趣,而这段关系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平衡。
《愤怒之舞》一书的作者哈丽特·勒纳曾经说过,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久而久之,一方会习惯性成为“过度责任承担方”,而另一方则会成为“较少责任承担方”。早期的阿曼达像疯了一样过度承担责任,而这已经对她产生了不良影响。后来,她把更多的时间分配给了自己,并真正享受自己的时光。这帮助她重新为自己的“电池”充满了“电”。她不再为了一个电话等到深更半夜。后来,她强迫自己把自己的健康问题、工作中遇到的危机以及自己的感受都告诉西蒙。她承认,那样真诚地说出自己的感觉和弱点是最困难的事,但那么做让他们变得更亲密了。“我们的关系变得更真实了,我想,与此同时,我也更有勇气做自己了。”
英迪拉和BEAR四步法
在我们的疗程结束后一年之后,英迪拉反馈了这样的信息:
我使用了你教我的BEAR四步法。把它应用到我的家人身上很难,因为他们不太接受我的改变(或者,我自己也一样?)。尽管如此,它还是帮助了我,让我不再以一种非黑即白的方式去看待事情。它提醒我,我不仅要接受别人的想法,还要接受我自己的想法,这对我来说确实很难。当我在脑海里反复想着BEAR四步法时,我不仅能赞扬别人,同时还能赞扬我自己。
因此,在面对我母亲时,当她发邮件来指责刚和姐姐吵过架的我有哪些过错时,我使用了BEAR四步法。我没有觉得自己可怜,也没有责怪自己或回一封充满暗讽的邮件给她。我只是花了一点时间想清楚这件事,然后向一个朋友发了一顿牢骚。在那之后,我开始相信,她可能也很痛苦,因为两个女儿彼此不说话,还都向她抱怨,那感觉一定糟糕透了。我在给她回的邮件里表示理解她的痛苦,告诉她我需要她怎么做,以及她如何能帮到我,并没有详细争辩我和姐姐究竟谁对谁错。结果是,她不再理会这件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这让我对自己和自己所拥有的权利有了新的看法,让我可以在不责备自己或其他人的情况下坚持某个想法或做出相应的情绪反应!
现在,在与家人交流时,我觉得自己更自信了,即便是自己心烦的时候,我也能更好地处理与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丽贝卡的故事
我把这个故事放在这里是因为,它向我们展示了,主人公是如何运用本书中介绍的一系列理念和策略来处理她的高恐惧等级问题的。
我们在前面简单地提到过丽贝卡。她的故事很有启发性。丽贝卡是一位靓丽的年轻女性,从事媒体工作。她大胆地尝试了三个方面的改变:思维、感觉及行为。她在这个过程中也确实得到了回报。她的生活中仍有很多问题要处理,但她已经开始着手以更好的方式去解决它们。
当她得到自己梦想已久的工作后(击败了数百个竞争对手),她很高兴,因为她的上司很欣赏她,很热情地帮助她,以便她能尽快进入状态,也教了她很多秘诀,鼓励她大胆地追求成功。“我想,当他开始说我有多特别,并在私底下对我更加关注时,例如带我去吃午饭,我本应该注意到这些警报信号。”丽贝卡对我说。然而,她当时只觉得受宠若惊,并且充满感激(这也可以理解)。当她可以胜任另一职位并离开他的管辖范围后,她很兴奋,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令人吃惊的是,他仍然想要保持他们之间“特别”的关系,并不停地发来邮件,提议一些不适当的工作以外的见面,比如喝东西或吃饭等。这让丽贝卡越来越感到不安和有压力,基本上让她的生活陷入了痛苦之中。“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对我产生了兴趣,某种程度上,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恶意地对他。”在治疗期间,丽贝卡做了很多努力来建立她的自我价值感。她每天都对自己说“我爱你”,写“一日三好”日记,还进行了“每天让人失望”的练习。但是,她太害怕让自己之前的上司失望。我们讨论了“客气的拒绝”的情况,并做了相关的角色扮演,脚本是她实际上可以用到的。在经过一场“不加判断的创造性头脑风暴”后,她面前有了一堆的选择,而她最终选择了最简单且最安全的方法作为开始:将她的办公桌移到他视线以外(因为他时常盯着她看)。
后来,有一次我们见面时,她看起来很高兴,整个人充满了自信,无拘无束,再也不是一副焦虑的样子。“我与他见了面!”她说:“他发了很多邮件请求我见他一面,我最终答应了,但只在我做好极其利己的心理建设(她很喜欢雪柔·理查森书中的这部分内容)并感觉自己足够强大之后才答应与他见面。”
“噢,”我问:“发生了什么?”“好吧,我用的大多数方法都是我们讨论过的。我使用了‘客气的拒绝’,并感谢他来见我,但我非常冷静而清晰地告诉他,对于一名高级男性主管和一名初级女职员而言,这样的关系并不适当,不应该再继续。他仍然对我说,他觉得我很特别,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我使用了‘卡壳唱片技巧’重复着相同的话。十分钟后,我结束了这段谈话,然后离开了。”我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我觉得很神奇!我现在真的很快乐,无拘无束,觉得自己有权利这样做。他有什么样的感受是他的事,而我知道自己做得对。”
“故态复萌”与“紧急求救卡”
生活是不可预知的,所谓掌控其实只是一种幻觉(想想自然灾害就知道了),艰难和不幸时有发生,而且通常都发生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时候。正是在这些时候,我们往往会退回到陈旧且无用的思维、感觉及行为模式中。在心理治疗过程中,这被称为“故态复萌”,但我们可以一起来制定一个计划,帮助你应对这种情况。
我设计了一个便于使用的“紧急求救卡”的模板。这个模板是围绕战时使用的摩斯密码危难信号SOS设计的,这个信号的意思是“救救我们”。我想,这个词用在这里非常恰当,因为,就我自己和无数咨询者的经验来看,当“故态复萌”时,事情会变得极其暗淡和令人绝望。
“紧急求救卡”模板:
1.说出来(SPEAK):想打电话联系的自己信任的人是……
2.“走开(闭嘴)!”等(……OFF):对于批判性声音的最佳回应方式是……
3.安慰自己并变得强大(SOOTHE AND STRENGTHEN):最喜欢的安慰自己及分散注意力的活动是……
拿一张可随身携带的卡片或纸,在空白处写下你自己的想法。其中,有些你可能已经很清楚,有些则需要再好好想想。首先,在“S”后面列出一两个支持你并且深得你信任的人(这里不要考虑应不应该的问题,只列出你觉得可以与之分享你的弱点且不会评判你,或给出太多建议的人)。接着,在“O”后面,写下你在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及自信时能够对批评性声音做出的最佳反应。最后,在“S”后面,写下能够帮助你安慰自己并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活动,这有时也被称为“健康的分心”,因此,试着不要列出让你觉得愧疚的不健康的东西。
一旦冷静下来后,你便可以考虑下一步骤,即创造性地解决问题。不过,在开始使用大脑中解决问题的功能区之前,你要先找到十足的安全感。
莫妮卡的“求救卡”
我们在第五章中提及莫妮卡,她从小到大都在努力避免父母的批评。她的母亲坚定地认为“批评能激励孩子”,并且,即便她女儿后来勇敢地拿出证据表明事实刚好相反,她也毫不动摇。
当地一家电台一直在邀请莫妮卡上他们的节目,希望她能够谈一谈她参与过的一个社区项目。她告诉了父母她接受采访的时间。(这可能并不是明智之举)在回想起这件事时,她苦笑着告诉我,这件事应该是拉响了她的“救赎性转折点”警报,因为她后来才意识到,她当时很可能是下意识地希望能借此得到父母的赞扬和肯定。
那天晚上广播节目结束后(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她的父亲打来电话,告诉她家里的某项安排。电话快结束时,他随口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主导了整个访谈,你应该多为自己争取说话的时间。”事情就是这样。没别的,再没有其他评论。莫妮卡说,她当时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完全喘不上气来了。她尽快挂断了电话,一口气喝下一大杯酒,然后掉下了眼泪。没有一丝力气的她倒在沙发上,只觉得沮丧,失去了所有动力。
幸运的是,她记起了她的“求救卡”。她把它从钱包了拿出来,开始按照步骤使用它。她发了条短信给她最信任的朋友,并约好找时间好好聊聊。只是这一步,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反省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意识到,另一道希望之光覆灭了。她内心的小孩儿觉得自己被拒绝和击垮了,正如她不再对任何事情抱有希望。“重点是什么?”批判性声音响起了,“你做任何事都做不好。”这时,她看着自己“求救卡”的第二条:对于批判性声音的最佳回应方式是:“走开,你们这些贪婪鬼。我是成功的,因为我在尝试。”
此外,“求救卡”还让她想起,她可以做一些安慰自己并提高自己情绪的事情,这样会更好。于是,她泡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又放了自己最喜欢的音乐。然后,她穿上了最柔软的睡衣,准备早点睡觉。就在这时,她突然有了一个似乎颇具突破性的想法:她决定,如果第二天家里任何一个人以一种批判性的口吻提及她的采访,她会用准备好的方式回应。她会说:“你看,我只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在接受电台采访时当然会觉得没底气和紧张。你这样批评我伤害了我,其他人也一样。”莫妮卡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机会说出这些话,或者,即便她有机会,她是否能够说出这些话。但是,有个“脚本”能让事情变得更清楚,也能够让她更为冷静。她觉得自己更成熟了,并被赋予了某种权力。
她参加了第二天中午的家庭聚餐,但没有人提及那个电台节目。她有些如释重负,但同时又有些失望。但由于前天晚上使用了“求救卡”,他们提不提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她认识到,父亲的批评可能只是出于他的恐惧和不安,她对他还是有一些同情的。
很多咨询者都使用过“求救卡”。他们把卡打印出来,并把它们放在显而易见但又比较私人的地方。萨曼莎打印了不同尺寸的“求救卡”,把它们叠起来,一张贴在卧室的镜子上,一张贴在冰箱上,一张放在钱包里;艾拉把她的“求救卡”存在了电脑及手机文档中;苏西则给她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每人发了一份她的“求救卡”,让她们感觉事情不妙时用一种特殊的代码文字发短信给她,因为她知道,她的默认处理机制会倒退回来,并把她孤立起来(就像她小时候会在遇到冲突时躲进自己房间一样)。
越少,越好:我从手臂受伤事件中得到的礼物
我用我自己的例子开始了这个课题,因此,很多来参加讲习班的人经常问我:“手臂受伤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痊愈了吗?你是否已经打破了诅咒?”好吧,我的伤已经好了,但诅咒还没有打破。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这是一项尚在进行中的工作。
在面对大多数人时,我不再过度付出。但对我来说,面对那些陪伴我最久的人,才是最具挑战性的事。我还会倒退,在不知不觉中退回到以前“阳光小美女”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有进步的。正如本章标题所表明的那样,我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表现出亲切,什么时候帮助别人,什么时候富有同情心,什么时候表现得有趣、活泼,或做出我想要展示的“可爱”行为。但是,我也可以选择其他行为,而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或遭到排斥的坏人。当然会有人不喜欢我、排斥我,而现在,我觉得这是可以承受的,也是现实的,这是我照顾自己并满足自己所需应该付出的一点点代价。
手臂受伤事件之后,我还遇到了其他健康方面的挑战。这些挑战迫使我更近距离地去聆听身体的声音,并在合理的范围内满足它的需求。当我感到疲倦时,我会允许自己放下一些事情,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于是,我现在躺床上休息的时间更长了!
到目前为止,你可能已经发现,我喜欢自创一些说法,比如“越短,越好”,它们能够帮助我(及咨询者们)记住我们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并指导我们做出选择。在手臂受伤这个令人顿悟的事件发生后,我最奉行的一句话便是“越少,越好”。我将这句话运用到了我人生中的所有整理工作中,从丢掉那些没用的、不适合我的或我并不喜欢的东西,直到像莉兹那样减少我的社交活动。现在,我在试着只和下面这些人交往:我真正觉得交情深的人、能够让我放心展露自己的弱点和真实的我的人,以及我能够求助的人。
这与“500脸书好友”综合征的情况恰恰相反。有人有这么多的好友,这让很多只有少数几个亲密及信赖的朋友的人感到很不好意思。当今社会,拥有大量网友也变成了众多“应该”中的一种,我们如果不遵从这种“应该”,似乎就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临终前的遗憾
上个月,我在一位朋友50岁的生日宴会上聊起了“圣母诅咒”。“哦,你应该读一读这本书,是一位从事临终疗护工作的护士写的,”这位朋友说,“关于人们去世前最遗憾的事,有些听起来跟你书中所讲的内容很像。”我随后便买了这本书,名为《临终前最遗憾的五件事》(The Top Five Regrets of the Dying),作者是布朗妮·韦尔。果然,根据她的经历,排在第一位的遗憾是:我希望我能够有勇气在生活中做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为别人对我的期望而活。排在第三位的是:我希望我能够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感受,而不用为了与别人和平相处而压抑它们。(为了满足你的好奇,我还可以告诉你排在第二位的是:我希望我可以在工作上少花些时间,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我爱的人们。)
这些临终遗言能帮助我们找到不同于以往并可能比以往更好的生活方式。如果我们的人生目标中有一项是“不要遗憾”,那么,听一听这些最常见的遗憾是有帮助的。这些遗憾通常不是“我希望我去了临时秘书的送行聚会”,或者甚至是“我希望我能够环游世界,在科罗拉多大峡谷蹦极”;它们似乎可以归结为,有勇气做真正的自己,并让人们(尤其是我们爱的人)知道我们真实(合理)的想法。
重新绘图
还记得我们在第二章中介绍的练习吗?请你在从“圣母”的头部延伸出来的线型图中写下你想要向世人展示的品质。然后,在下面的三角形长袍中写下你试图隐藏的东西。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将你破除“可爱的诅咒”的旅程压缩成一张新图。下面讲你可以怎么做。你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完成这段旅程,就像西天取经一样,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且一路上必将充满障碍、未知的洞坑、转向及弯路。但是,慢慢地,你将不再觉得自己受到了诅咒,而是发现自己其实被赐予了做个“圣母”的技能和品质,而被“圣母”对待的人不只包括其他人,更包括你自己。
右面是我重绘的图:
在辐射向外的线型图中,我填写的是:坦率、诚实、有趣、精力旺盛、认真、富有同情心、界限分明(但我会有选择地去表现,不会强迫自己必须去以某种方式行事);而在长袍内(不再让它们大肆翻涌,而是妥善处置),我写下:脆弱和恐惧,对于它们,我只会谨慎地与我觉得放心的人分享。
也许,在理想的世界中,没有什么是让人觉得丢脸或者需要隐藏或压抑的,我们都是绝对完美和真实的人。但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新图展现的才是我们切实想要成为的样子:稳妥起见,需要真实的自己与温尼考特所谓的“健康假我”的综合体。当我完成某种改变时,比如拒绝某个难以应付的人,我会表扬自己,也许还会请自己吃点儿好吃的东西作为奖励。
你也一样可以做些改变,我知道你可以。对于勇敢尝试新事物及打破旧有模式,人类有着惊人的能力,我对此非常有信心。一旦你开始这段旅程,每一步成功都会赋予你权力,并鼓励你走向新的成功。你会发现,你可以每次只迈出一步,在保证安全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的感受。这能让你看清楚你所有的美好品质、怪癖及优势。最终,你将打破“圣母诅咒”,做回你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