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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的艺术》传统观念的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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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传统观念是多么的有用或者无害,它都是一个受到高度质疑的话题。在我发表第一篇研究人格和卧室之间关系的论文后不久,设计系的一位同事就邀请我给她的本科生们讲一讲我的研究工作。我的演讲开始的时候,学生们都很投入,尽管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没有理科背景,可他们看上去非常投入。但当我讲到一半的时候,情况发生了改变。学生们开始骚动起来,他们从一脸的相信已经变成皱着眉头的怀疑表情。学生面部表情的变化正好发生在我的演讲中可能会导致事情变味的那一部分——在这一部分我讲到了固有的传统看法。就像上文中那样,我认为当人们在获得的信息不充分的情况下——例如在卧室中找到的信息——他们通常会依靠固有的传统看法。我还补充道,这样做是一件好事。这个更引起了大家的争议。学生们纷纷举手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应对这已经预料到的义愤波澜。

设计系的学生们的反应都很正常。固有的传统说法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所以大家可能对使用这种固有的传统看法表示抵触,我很快就发现,单单是讨论固有的传统看法就能够让一个镇定的群体骚动。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认为一些传统的看法是有事实依据的。所以如果你要做一个演讲,并且希望演讲的过程是顺风顺水的,声称“传统观点不好”是最保险的做法。这并不是对待异常复杂的现象时最经得住考验的方法,但是很少有人会有很充分的理由来反对你的观点。

毋庸置疑的是,固有的传统看法总是会产生一些认知和决定,它们在最好的情况下是不公平的,在最坏的情况下可能导致致命的认知和决定。传统观点剥夺了女性的选举权和非洲裔美国人的公民权利;在人类历史上,它们还剥夺了许多群体的权利和机会,导致滥用特权。我们的许多媒体上关于传统观点的报道都包含一些基于种族、国籍或者性别的不公平的决定。所以很多人认为固有的传统观点是错误的,这一点并不奇怪。

如果你浏览一些在社会心理学方面最有权威的杂志,你将会发现,固有的传统看法是这个领域内讨论最多的话题之一。你可能希望在上面看到很多的研究,告诉你人们在什么时候怎样使用这些传统的观点,如果他们这样做的话,什么时候做是正确的。的确,大多数研究传统看法的研究人员都只关注到这一过程的一个方面——固有的传统看法是如何影响我们对他人的理解的。一项经典的研究表明,当研究对象在背诵一个八位数的时候比没有这件事分心的时候更可能利用这种固有的传统看法。这项研究以及其他的研究表明一种观点:当我们没有时间或者能力从各个角度来分析事情的时候,我们总是会依靠这些仓促的判断。但是正如我们即将看到的,一些人连他们认为可能合情合法的见解都不愿意分享,因为他们认为他人可能指控他的种族偏见。

哈佛大学商学院的迈克尔·诺顿和他的同事进行的一系列具有开创性的研究证明了我们对固有的传统观点是超级敏感的。他们发现人们用特定特征去描述他人的方式悬殊。想象一下你工作的公司中,有10%的员工都是红头发,有大约10%的人是深褐色的皮肤。假设你想跟一位同事介绍其中某个人,但是你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对任何人而言,用你描述中的某些特征(红头发或种族)去缩小目标人群的范围是很有效的办法。然而,诺顿和他的同事发现人们不太愿意使用“黑人”这个词,而是选择用“红头发的人”的描述。他们的这种不情愿恰好回避了种族问题。这意味着我们交流的信息并不是十分有效的。

诺顿有一项实验大概是这样的:假设此时你是一个白人。你和一位素未谋面的人受到邀请去参加一个以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为基础内容的游戏。照片上显示的是不同的面孔——男性和女性,黑人和白人,老年人和年轻人,等等。你的合作伙伴有一本只有他自己能看的书。书上有和桌子上的照片相匹配的“目标照片”。你的任务是用尽可能少的“是或者否”的答案确定出目标照片。目标是一位男性吗?是的。目标照片是在蓝色背景下拍的吗?否。提问你的问题能够帮助你缩小可能的目标范围,把目标的范围不断缩小直至你找到匹配目标的照片。

这个游戏的目的就在于让关于种族和性别的信息同样有效。但是跟性别的问题相比,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问种族方面的问题。而当你的合作伙伴(与实验人员一起的同盟者)是黑人的时候就加剧了这种不情愿。而且,在这种语境中,关于种族的问题可以用两种方式来表达——你可以问目标是否是黑人,或者目标是否是白人。游戏中的合作伙伴是黑人的时候,人们会拖延很久直到最后才问目标人物的种族,而且他们更可能问目标人物是不是白人。人们担心自己注意到某个人是黑人会被他人理解为种族主义者,因此人们很抵触“黑”这个字。他们更愿意假装成色盲:“哦,他是黑人吗?我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如果你对这个游戏进行一些改变,那这个故事会更加有趣。如果我们将这个游戏的名字改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头号通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这个细微的改变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如果这些是嫌疑犯的照片,人们更不可能在问题中涉及种族。这里有一个重要的要件,即符合资格。只有白人才会对这种黑人或者白人的种族信息表现出极大的敏感。当黑人作为目标接受测试的时候,他们就像使用性别信息一样很乐意使用种族信息,而且他们不会受到像影响白人的境况的影响。很显然,一个黑人是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指责为种族主义者的。

这并不是说白人在这项实验中就没有办法识别谁是黑人。他们只是简单地担心自己会背上种族主义者的罪名。但是如果奖励非常诱人,白人还是能够有效地使用这种种族信息的。在一组研究中,诺顿让参与者在两张照片中做一个选择——谁在大学中的表现会更棒?谁最有可能获得最理想的年级平均绩点(GPA)?谁最有可能进行暴力犯罪?当两张照片中的目标是同一个种族时(也就是说两个白人男性或者两个黑人男性),参与者很快就根据问题选出照片——他们甚至还很高兴自己能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回应。但是当诺顿让人们从一个白人男性和一个黑人男性中做出选择时,他们便开始反对,拒绝做出选择。这意味着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做出选择还是他们只是不想做出选择?诺顿的研究结果表明答案是后者。当金钱上的奖励足够高的时候,参与者更愿意在黑人目标和白人目标之间做出选择。如果答对可以得到五美元,他们就会做出选择,但是如果是一美元的话,他们宁愿放弃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判断而被他人定义为种族主义者。但是如果能得到五美元的话,那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