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犯人看起来十分疲累,双眼视线模糊无神,而且我们的监狱开始闻起来像是纽约地铁站的男性公共厕所。似乎大部分狱卒都把上厕所变成一种“特权”,不定期地以此为嘉奖,但半夜不准到厕所方便。半夜时分,犯人们只准在房间的便桶里大小便,还有一些狱卒拒绝在早晨之前清理这个便桶。于是不满和怨言快速上升,让许多犯人都快无法容忍,几乎爆发。8612昨夜的崩溃,似乎已开始在犯人间起了骨牌效应,我们在监听室里听到,他们都讨论着不想再容忍这一切。
我们必须让这个监狱看起来有更加明亮的印象,因为今天晚上将有犯人的父母、朋友、女朋友前来参访,以一个为人父母的角度,当我看到这个实验仅仅三天就令人感到疲累又充满压力,我确定,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儿子继续留在这里。我思量着如何面对迫在眉睫的挑战,并且还要担心8612随时会来捣乱的谣言,说不定他会选在今天发动,也有可能就和我们开放会客的时间同时,那可是我们最不能采取任何防卫行动的时刻。
现在是凌晨2点,小夜班的狱卒似乎被迫留下,六个狱卒在大厅里商讨如何加重规定,才能有效控制犯人,避免反叛再次发生。
他们全都聚在一起,“以身高决定一切”。最高的是赫尔曼,晚班的头头凡迪现在成为大夜班的大哥,阿内特则是日班的大首领。最矮小的柏登和赛罗斯,变成大头头身边最忠实的小跟班。两个人都爱用权威的语调、狐假虎威地发号施令——对着犯人的脸大吼,而且明显特别粗暴。他们推挤犯人、戳弄犯人,并且将无辜、不情愿的犯人从队列中拉出来关禁闭。有人暗中通报我们,他们经常在带着犯人到厕所的路上故意绊倒犯人,和犯人单独在厕所时,还会将他们推向小便池。而且事实也证明他们喜欢警棍,经常将警棍搁在胸膛上,用警棍敲打铁栅、门、桌子,好向大家宣告他们的存在。分析之后,我们认为他们是以武器来弥补身高的不足,不管心理动力为何,他们都是最自私卑鄙的狱卒。
然而,马库斯和瓦尼施也属于矮个儿一族,相对之下却较被动也较安静,不多话也不像其他人那么热爱特别的动作。我曾经跟典狱长提过,是否可以让他们更坚定、有自信一些。兰德里兄弟是有趣的一对,乔夫·兰德里(小兰德里)比赫尔曼稍高,并且与他竞争小夜班的权势,但是他不像我们足智多谋的约翰·韦恩(赫尔曼),总是可以创造出新的操练规则,因此,他总是领头在各个情境中发号施令、控制操练,但是随后又退缩到一旁,这种犹豫不决的状况,在别的狱卒身上都看不到。今天晚上他竟然没有带他的警棍,甚至没有戴上银色反光太阳镜——根据我们实验的约定,这是不被容许的!他的哥哥约翰就是一个强悍的狱卒,不过他总是按表操课,他不像阿内特那么坚定强势,但是也经常支持且执行上头极度没道理的命令。
我们的犯人全都差不多高,大概在5英尺8英寸到5英尺10英寸之间,除了格伦3401,是全部中个头最小的,大概只有5英尺2英寸,而保罗5704则是里头的大个儿,大约有6英尺2英寸。有趣的是,5704也成为犯人之中的头头。他表现得更有自信且更确立自己反叛的决心。他的同伴们也发现这一点,于是选他为斯坦福郡大监狱犯人申诉委员会的犯人发言人,也就是稍早与我谈判一系列权利,要求我们妥协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