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参访者离开后,我们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因为暴民并没有在我们最脆弱的时候破坏探访聚会。但是危机仍然没有解除!我们必须马上转换成反叛乱模式。我们的计划,是让一些狱卒拆除监狱的道具,显露出杂乱无序的样子。其他的狱卒把犯人的脚锁在一起,用袋子盖住他们的头,然后护送他们从地下室坐电梯到很少使用且很大的五楼储藏室,以防突然的攻击。如果真有叛乱者要进来解救犯人,我会独自坐在那里,然后告诉他们“实验已经在稍早结束,也送他们回家了”,所以他们来得太晚。等到他们确认之后离开,我们就会把犯人送回来,而且加倍警戒监狱的安全。我们甚至想到,如果8612也是暴徒之一,我们就要逮捕他,再次监禁他,因为他是在虚伪陈述的情况下被释放。
想象这个画面:我坐在以前被称为“大厅”的空旷走道上,先前的斯坦福监狱,现在只留下混乱——牢房门铰链被打开,标志被拆下,前门完全打开。我好似发了疯地,提出我们认为会是足智多谋、不择手段的对抗策略。但在可能的暴徒出现以前,到来的却是我的一位心理学系所同事——我的老朋友,非常严肃的学者和我念研究生时的室友戈登(Gordon)。他问起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他和他的妻子看见一群犯人在五楼地板上,心生同情,因为他们看起来很痛苦,所以他们出去给犯人买了一盒甜甜圈。
我尽量简单、快速地描述这个研究,以及入侵者突然闯入的预期。这个学识渊博的意外访客接着提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说说,你研究里的独变项是什么?”我应该要回答“犯人或狱卒角色的分配是随机分派的”,但是我生气了。
我还有可能闯入监狱的暴民问题尚未解决。所有人员和监狱的安全稳定性岌岌可危,而我竟然必须对付这个假作开明、理论性的、无能的、只关心荒谬事情的教授!我自己想着:接下来他会问我的是,我是否有修正过后的计划!笨蛋!我机灵地打发走他,回到工作岗位准备攻击发生。我等了又等。
最后,我发现,这只是个谣言。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计划击退传说中的攻击。我愚蠢地乞求警方帮忙,我们清理了脏乱的储藏室,拆除我们的监狱,把犯人送上五楼。更重要的是,我们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此外,我们最大的罪恶是,身为一个研究者,今天我们没有任何系统性收集的资料。所有错误都来自一个人,这个人对谣言的传递和扭曲有着专业的兴趣,这个人还经常在课堂上论证这个现象。凡人都有可能是笨蛋,特别是当凡人的情绪支配了冷静的思绪时。我们重新架设监狱道具,然后把犯人从炙热、通风不良的储藏室移回来,他们莫名其妙地被藏了三个小时。对我而言,这真是奇耻大辱。克雷格、科特、戴维和我那天眼神几乎没有交会。我们静默地、心照不宣地同意,只有我们自己知道“Z博士的愚蠢”(指津巴多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