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和伯蒂是两个早熟的孩子,跟其他孩子一样,他们用自己创造的语言玩游戏。他们最喜爱的一种游戏让周遭的大人感到困惑,这游戏被称为“甲虫”。
故事从某天他们捡到两个盒子开始。路德维希提议两人各拿一个,每人只能看自己的盒子里装了什么,不许看别人的盒子。此外,两人也不许描述自己的盒子里有什么,或是拿它与盒外的东西做类比,只能将盒中的东西称为“甲虫”。
不知为什么,这么做能让他们玩得很开心。两人都自豪地说,自己的盒子里有一只甲虫,但只要有人要求他们解释是什么甲虫,他们总是拒绝。其实旁人都知道,这两个盒子不是空的就是装着别的东西。不过,路德维希和伯蒂还是坚持用“甲虫”这个词来指称盒子内的物品,仿佛“甲虫”在他们的游戏中是最合理的用词。这让人想不通,尤其对成人来说。“甲虫”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词,还是有着只有这两个男孩才知道的自创含义?
资料来源: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Blackwell出版社,1953。
这个奇怪的小游戏改编自特立独行的奥地利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的段子。对维特根斯坦来说,所有的语言运用都是游戏,靠的是规则与习惯的结合,而这些都无法完全解释清楚,只有参与游戏的人才能真正理解。
维特根斯坦要我们问的是:“甲虫”这个词指称任何事物吗?如果不是,那么它的意思是什么?虽然维特根斯坦讨论“甲虫”的文章有无数解读,但显然他认为不管盒子里的是什么,都不会影响“甲虫”的用法。因此,不论“甲虫”是什么意思,盒子里的真实内容都与“甲虫”无关。
这样的说明好像清楚了,但这又能怎样呢?毕竟,我们不像路德维希和伯蒂,我们不会玩这种古怪的游戏,不是吗?其实我们也在玩。思考一下,当我说“我的膝盖疼”时是什么意思。例子中的盒子是指我们的内在经验,内在经验如同路德维希和伯蒂的盒子,谁也无法看透,只有自己可以。虽然如此,我们也无法用自己外在的术语描述它。所有的疼痛词汇都指感官的感受,而这些词汇都内在于我们自身主观经验的盒子里。
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盒子”。你会使用“疼痛”这个词来指称盒子里发生的事,我无法看穿你的内在经验。因此,我们看上去处在和伯蒂以及路德维希极其相似的环境中,会使用一些词指称只有自己才能体验到的事物。然而,我们在使用这些词时,仿佛它们具有大家共知的意义。
“甲虫”的启示在于,不管我们的内在实际上发生了什么,都与词汇(比如“疼痛”)的意义无关。这种说法似乎大大违反了我们的直觉,因为我们认为“疼痛”就是某种个人感受,但是“甲虫”的论证似乎显示“疼痛”并不能表示个人感受,“疼痛”的正确用法和意义原本就是公共的。我们都知道,当我们说我们感到疼痛时,我感觉的疼痛和你感觉的疼痛并不相同,唯一重要的是我们都具有某种明显行为模式,比如脸部扭曲与精神涣散。如果这个论证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日常语言的使用与路德维希和伯蒂的奇怪游戏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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