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盐川弘治说出了客人的特征,女侍点点头。
“您认识她吗?”
“她是我表妹。”
弘治一脸认真地说。
“啊,原来如此。”
枝理子在旁边听着,似乎要说什么,看看弘治的脸色,又赶紧把话吞下。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
弘治问。
“住了三四天。就在这间房间。”
“还真巧。”
“真是个美人。我们见过不少客人,这位客人真是少见的美人。”
“那天晚上,这里发生了点事吧?”
“啊,您说什么?”
女侍吃了一惊,抬起头。
“不用隐瞒,我们是表兄妹,我听她说起过。听说是一个男人跟着我表妹从东京来找她,是真的吗?”
“……”
女侍看上去很有经验,没有立即回答。
“您是听那位太太说的吗?”
她反问道。
“啊,那倒不是。”
弘治看女侍担心的脸,说:
“这种事她当然不会到处说,不过我还是知道了。”
“那,那个男人……”
“我不认识。”弘治打断她说,“不过,真是件麻烦事,对吗?”
“一开始对方打电话来的时候,这位客人就嘱咐我一定不要告诉对方她在这儿。但是,对方带着一个人,好像是住在汤村的某个公司里的人,说是他朋友,那个人倒是特别热心,帮他到处找。”
“原来如此。”
那个人就是东方观光驻甲府的办事员。德山专务介绍他明天去见这个人。
“最后,表妹跟那个人没见面吗?”
“是的。最后还是躲掉了。”
“不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表妹没有见那个男人吗?”
“不可能的。”女侍用力地摇着头,“当时太太都那样躲着了,不可能跟他见面。”
“不过,对方还是坚信表妹住在这儿啊。”
“啊……一开始是我们极力隐瞒。最后那位朋友还是心存怀疑。”
“那个男人都追着她到这儿了,不见到她就回去,真是不可想象啊。”
“这是先生您乱说了。那位客人一直躲在房间里,一次都没有外出过。而且,也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不过,你不是只负责这个房间吧?你还要去其他房间。”
“是的,是这样的。”
“就算出房间散步,这么小的地方,也可以马上就回来。所以,也有可能在散步时碰到。”
“不可能。”女侍说,“那位客人似乎很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一开始住进酒店的时候,用的也是别的名字。因为对方刨根问底,我们才知道她姓盐川。”
“一开始住进来用的什么名字?”
“好像是川田。”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说,对方还真是死皮赖脸啊。”
“嗯……不过,怎么说呢,对方这么诚心,我们也心存不忍呢。”
“女人就是同情心重啊。不过,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弘治用强调的口吻说。
“我们本来就应该为客人着想。客人也很小心,在这里多住了一晚。”
女侍看着弘治的眼睛,清楚地说。
枝理子在旁边,听得眼睛放光。
“看来发生了好多事啊。”
女侍走后,枝理子坐到弘治身边。
“我明白你来汤村的原因了。”
“是吗?”
“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枝理子直勾勾地看着弘治的侧脸。
“那位大学老师还真的追到这儿来了,真了不起。”
“那还要多谢你写信告诉他。”
“不过,我可不知道会在这汤村……我只是写说去信州旅行了。”
“浅野老师根据这个线索,寻到这里来了。”
“怎么样?自己的太太被别的男人穷追不舍,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
“不要硬撑。”
“没有硬撑。”
“你要干什么,问来问去,到底准备拿你太太怎么办?”
“就是因为想把她怎么样,才来追究这些无聊的事……枝理子,我要你帮忙。”
“我一直在帮你。”
“没有合适的理由,是没有办法顺利离婚的。”
“我早就看穿你的心思了。不过,有时候我也搞不懂。刚才我听见你在那里盘问女侍,你看上去就像是嫉妒得不得了。”
“那是你的错觉。”弘治说,“我对妻子没有感情。不过,要不着痕迹地顺利离婚,还得制造一些必需的材料。”
“你所说的材料,就是和大学老师的不伦之恋吗?”
“正是如此。”
“不过,天不遂人愿啊。好不容易那个老师都追到这里来了,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那我们就制造出来。”
“啊?”
枝理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制造?”
“对。意外起火,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对,说到火,这就是像在玩火。”
“你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你在这里一直待到明天傍晚。”
“你呢?”
“明天下午,我往伊豆方向去。”
“你一个人?”
“对。”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都把我带到这里来了,难道准备把我扔下不管?我不管,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跟着你。”
“不行。”弘治冷静地说,“我这是为了工作。”
“怎么回事……难不成有别的女人在热海等你?”
“我对这种事已经没兴趣了。不,应该说,我对女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说得好听。”
“真的。去伊豆完全是为了工作。带着女人去谈这种场面上的事,太不像话。”
“这我知道,但是你一开始不说清楚,我心里没底。”
“我以后会解释的。反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还有,有件重要的事要拜托你。明天有你的任务。”
“我要干什么?”
“现在我就告诉你。”
弘治把枝理子抱进怀里。
“给我灌糖水可不行。”
“……”
她满足地闭上双眼,又睁开,用柔软的手帕在他的唇上一点。
“明天啊,”弘治说,“甲府市东方观光有个常驻本地的员工,你明天和他一起游玩一天。”
“啊,我知道了,那个人就是跟浅野老师一起到处找你太太的那位。”
“猜得真准,确实如此。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然后你们就去喝喝茶,吃点东西,跟他一起到处走走。”
“那,明天傍晚我能和你会合吗?”
“你的任务到傍晚就结束了。”
“我和你在哪里见面?”
“对了,我在伊豆,你就去热海吧。之前的事就拜托你了。”
“不过,应该不光是游玩吧?”
“当然,我是有目的的。”
#2
盐川弘治准备去甲府的东方观光事务所,他等到十点半,估摸着大家都上班了,才从汤村出来。
“你在这儿先等着我。”
到了甲府的繁华街道,弘治让枝理子先下车。
“你应该马上就谈完了吧?”
枝理子一脸不安,站在街头。
“大概就三十分钟,最多五十分钟。”
“尽量早点。”
枝理子在车外挥着手。
弘治上了写字楼的四楼,入口狭小,玻璃门上写着几个不相称的大金字:东方观光株式会社甲府事务所。
“总社的德山专务给我打过电话。”
下村恭敬地迎接弘治。因为是初次见面,他似乎在偷偷打量弘治。对“盐川”这个姓他记忆深刻。弘治装作没有注意到,面带微笑。
下村热情地介绍了他们现在进行的工作、交涉的状态、未来的展望,甚至把蓝图都拿了出来。
看来,他是个工作上干劲十足的大好青年。
介绍告一段落,弘治故意看了看手表。
“啊,到中午了。”
“啊,真是失礼。常务先生,我陪您去哪里吃饭吧。”
下村没有称呼盐川的姓名,而是以他名片上的职务相称。
“不,实际上我跟人有约。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你也一起来吧。”
“哪里,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没关系。对方是我的熟人,从东京来的朋友。”
“……”
“是个可爱的女孩。”
“啊?”
下村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孩今天早上从东京出发,才刚到,今天就要回去,她对甲府不熟悉,就是想到处看看,和你肯定谈得来。”
“但是,我……”
“不用担心。见面就知道了,那女孩很活泼,没心没肺的。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边吃饭边聊吧。”
因为年龄和地位的差别,下村难以拒绝。而且,总社的德山专务还专门提醒他盐川来了要好好照顾。下村无法拂逆客人的意愿。
他们到了繁华街道上一个精致的餐厅。
弘治在前面推开门,带着下村进去。坐在墙边的枝理子举起了手。
她从柠檬黄套装中露出雪白的手腕,周围似乎也变得明亮了。
枝理子看见跟在弘治身后的下村,拉开椅子站起身来,她的动作轻快优雅。弘治微笑着给双方做了介绍。他对下村说:
“这是东京来的枝理子小姐。”
他直接以名字相称,让下村感到轻松了许多。
“我听说,您是第一次来甲府?”
下村坐在枝理子对面的座位上问。弘治坐在两人中间。
“嗯,以前从没有来过,所以才拜托常务先生。”
枝理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下村。在向前倾斜的白色帽檐衬托下,她的眼波更显妩媚。弘治肚子里暗笑:真有一套。
“不过,真可惜,我今天傍晚就必须回东京,如果能在这儿住一晚就好了。”
“时间太短了,真可惜。不过,大致逛一圈还是够的。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看我们公司准备收购的地皮。”
跟工作有关的事,下村就热情百倍。
下村被枝理子勾起兴头,说要带枝理子去看自己公司收购的地皮,弘治见状,内心窃笑。
“枝理子小姐,”他对旁边正在挥动刀叉的枝理子说,“我们找对人了。让这位先生陪你去转转怎么样?”
话语之间很是亲密,当然,也不是对自己的女人说话的腔调,而是对认识的年轻姑娘说话的语气。
“啊,常务先生也一起吧。”
下村赶紧补充。
“不,我就……”
弘治稳重地微笑着:
“我有些事要办,不能奉陪。真可惜,下次再慢慢陪你们。”
“但是,那就……”
下村曾收到德山专务的指示,盐川常务来了,要周到地接待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
弘治察觉到这一点,用餐巾轻轻按按嘴唇。正餐吃好了,服务员端出水果。
“我准备坐下一班火车回东京,银行有紧急联络,计划有变。”
“您真忙啊。”
下村单纯地惊叹道。特地来甲府视察,但什么都没看到就要回东京了。
“你就帮我个忙,”弘治对枝理子笑道,“帮我照顾好枝理子小姐,送她上火车。”
“我没关系。”
枝理子暗暗加大火力,亮出更诱人的眼神。
听说弘治不参加,下村反而面露喜色。弘治装作没看见,看看手表,站起身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
“拜托你了。”
“您走好。”
下村直直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行礼。
“枝理子小姐,”弘治大方地转过脸说,“玩好了要早点乘火车回东京啊。”
“是。”
“我和他哥哥是好朋友,出了事我要负责的。”
弘治向下村亲切地望了一眼。他怕下村追问之下露出破绽,先交代了一句。
下村说要送他到车站,弘治拒绝了,在餐厅前坐上出租车。车窗里弘治的手向两人挥动了几下。
“真是气度不凡啊。”
下村回到桌子旁边,对枝理子说。
“嗯,是个可靠的人。”
“真可惜。你要是再住一天,我就能带你玩遍这周围。今天天太热,晴天站在山顶上,能看到富士五湖,景色美极了。”
“下次再来吧。今天只能这样了,您就稍微带我转转吧。”
“明白了。”
下村心花怒放。能和枝理子这样的女孩来一次意外的野餐,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幸运。
这和陪伴银行的常务这种人不一样,不需要汇报收购交涉的过程,也不需要展示设计图,太轻松了。只要陪这个女孩悠闲地散散步就行了。
“真对不起,道路太窄了,只能随便到处看看,委屈您了。”
他诚惶诚恐地说。一起坐着小型车,下村心旷神怡。
“没关系。”
枝理子微笑道。
车离开了甲府的街道,往日下部、盐山一带前进。从盆底驶进山路,汽车驶离了国道,驶入小路。
道路崎岖曲折,每转一个弯,周围的景色就一变。
坐在枝理子身边的下村,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手忙脚乱地开闭车窗,给枝理子讲解沿途景色。他一脸幸福。
路边的农家渐渐少了,他们到达一个山岭,道路仍然蜿蜒曲折,通向另一个山间。下村在这里停下车,是考虑到枝理子回东京的时间。
“啊,真美啊。真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下村面带笑容,自豪地站在枝理子旁边。
下村挺起胸膛,指手画脚,开始卖弄他对这一带的了解。枝理子转动身体,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枝理子身上高级香水的气味不断飘到下村鼻子底下。
下村觉得枝理子的脸美得不可正视。她的表情也落落大方,活泼可亲。虽然是个大家闺秀,但同时也风情万种。下村想,如果以后她能经常来这里,就能接近她了。他一面介绍风景,一面陶醉于自己的美妙幻想中。
不知不觉,他们离等候的车越走越远。下村喜不自禁。
脚下的林木间,能看见一潭碧水。
“那是富士五湖之一吗?”
“怎么会?”
下村为枝理子的无知微笑了。
“那也是一个湖,不,应该说是个池塘吧。”
“如果是个湖,那真是个可爱的湖。”
在山上和这个女孩谈论湖,真是浪漫,下村心想。
“啊,”她口中发出一声惊叹,“有人在湖里。”
“哪里哪里?”
下村乘机靠近枝理子。
“啊,真的,好像不是在游泳。”
“穿着衬衫。还戴着一顶宽檐稻草帽。在干什么呢?”
“应该在做调研吧。”
好不容易沉醉于一幅绝妙的风景画中,有人来打扰,下村感到有些扫兴。
“那边是大菩萨岭。”
他转过身去。山体起伏的棱线,划开了亮得耀眼的天空。
“山顶那里就是分水岭。降到大菩萨岭上的雨水,流到东边就汇入多摩川,流到西边汇入笛吹川,对了,这是著名的《大菩萨岭》开头的一句呢。”
“啊,下村先生真是什么都知道。”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移动位置。
“呀,刚才那个人,还在湖里捞什么东西呢。”
枝理子看着湖那边说。
“好像是在取水,肯定是研究湖沼学的人。”
下村毫不关心。
他现在关心的是盐川常务和枝理子的关系。枝理子的哥哥是常务的朋友,这话可信吗?
于是下村提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关于盐川常务的姓。
“枝理子小姐和常务先生认识很久了吗?”
“嗯……哥哥和他是好朋友,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
“原来如此。”
下村放下心来。
“常务先生已经有太太了,对吗?”
枝理子眉头微微一皱,马上恢复原状。
“嗯,当然啊。他太太很漂亮。”
“是吗?”
下村低下头,看着脚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枝理子在旁边问。
“没有,‘盐川’这个姓,不多见啊。”
之前,德山专务追根问底时也说过这话。当时下村讲起自己的学长大学助教浅野忠夫的事,引起了专务的强烈兴趣。
这次下村见到盐川常务本人,自己也对此产生了好奇。德山专务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正因如此,下村才想从枝理子口中打探出秘密。
“太太太漂亮了,丈夫总归要担心啊。”
他先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怎么说呢,我不是男人,所以不知道男人心里怎么想……下村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她故意眨动着大眼睛。这是她自己颇有心得的媚态表演之一。
“之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我有个学长,是个学者,喜欢一个叫盐川的女人,特地追到了甲府,我也从旁帮他找。”
“啊!”
枝理子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在下村眼里更加天真无邪。
“这件事,能再透露一些细节吗?”
“为什么?”
“我悄悄告诉你,”枝理子故意压低声音说,“肯定是盐川先生的太太。我猜就是。”
“是吗?”
“是的。我隐约听说,他太太和谁好上了,不过不知道原来是位学者。下村先生,既然你也在场,肯定知道很多细节,讲来听听,我绝不会告诉盐川先生。有些事,还是不告诉当事人为好。”
枝理子神秘兮兮的样子令下村全无招架之力。两人之间的秘密,就是两个人亲密的象征。
#3
当天傍晚,盐川弘治到了长冈。
这里他以前很少来,一来就得跑几趟。他在车里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估计还要跑几趟。
车行驶在狭长的温泉街上,拐个弯,马上就到了平野屋门口。旅馆的玄关处,有两三个客人出来散步,女侍和管家正送他们出来。到了夏天,温泉这边也很冷清。
弘治明白,信子的父亲也有放手一搏的想法。父亲总觉得,不能一直守着利润微薄的旅馆业。蹲在长冈这个地方,前景好的事业不那么容易找到。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很慎重。也有些人从东京来邀约,说有好生意可做,他从没有轻易上钩过。
弘治虽然知道信子父亲的性格,不过这次还是准备把他的财产都骗过来。
小地方的人有一种心理,就是盲目相信有名的企业家,特别是只要亮出是土庆次郎的名号,就能畅通无阻。
所以,之前弘治那套说辞,已经令信子的父亲上钩了。这次是土的心腹宫川也出面了,整件事可信度就更高了。
昨天,信子父亲打电话到银行来,和他约好了时间。母亲到玄关来迎接他,信子又没有一起回来,母亲感到十分落寞。
“爸爸在吗?”
弘治信心十足。
“在等你。”
母亲当然已经知道弘治是为什么前来。她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安,目送着女婿进了丈夫房间。母亲很清楚弘治的性格。
女婿有些才能,行动力也很强。但他身上有某些东西让人很不放心。
母亲觉得老实的男人最好。并非出自当父母的偏心,女儿信子和弘治合不来,对这件事,她和信子一样担心。
她没有对弘治直说。不过,在这件事上母亲也劝阻过丈夫。
但是,丈夫早就已经不甘于温泉旅馆老板的身份,压抑已久的事业欲被激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有是土庆次郎在后面撑腰。他的手已经伸到了箱根、伊豆一带,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都是有口皆碑的事。这些事平日都耳闻目睹,不会有假。
另外,是土集团成长壮大的过程中获得的巨额利润——这都是依靠是土一流的缜密计划、大胆的行动攫取的积蓄。
实际上,丈夫认为只要是土出面,拿自己手上的大片土地做担保也值得。再从当地的银行借一笔钱,凑足弘治提出的金额。
但是,在她的反对下,丈夫最终把借出的金额从一亿日元减少到了六千万日元。
她小心地避开丈夫和女婿商谈的房间。
丈夫不喜欢妻子出现在谈生意的房间里,这种场合她总是回避。
丈夫和女婿已经关在房间里一个多小时了。
母亲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心神不定,旅馆的事情也不管,坐在自己房间里担心。
听见女婿走出房门的声音,母亲赶紧出来,她早就坐不住了。
弘治走到走廊上,见母亲过来,有些迟疑地站住。
“那个,弘治,信子怎么样?”
她低声问着,以防信子父亲听见。
“啊,挺好的。”
弘治露出一丝笑容,低头致谢。
“你来我们也很欢迎,不过,时不时也带信子一起回来吧。”
这就是母亲的期盼。如果他们夫妻俩能一起回来,老两口不知道会多么欣慰。
“下次一定。”
女婿回答说。
“……你和爸爸谈得还好吗?”
“嗯,大致上获得了他的支持。”
母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如鲠在喉。
“那么……”
她脸色有些苍白,接着问:
“爸爸准备拿出多少?”
弘治瞥了丈母娘一眼。
“说是六千万日元……我这次因为有很好的项目,需要一亿日元,不过,爸爸还是有点担心,六千万日元也不错。”
弘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