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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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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场里不是吆喝下注的嘈杂声,就是哗啦哗啦的骰子声,平常人家的姑娘是不会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更不必说了,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例外--她,秦舞阳,她对这儿比自家的膳房还要熟悉。
    她不是不知道姑娘家上这种地方不好,即使女扮男装,况且她是个官家千金,她不管自个儿的颜面,却不能不顾虑爹爹的难处,可是手一痒,府里又找不到半个鬼影子陪她赌一把,她也只能往这儿钻。
    小心翼翼左右查看一番,选了一个最不醒目的好位置定下脚步,秦舞阳瞧上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的准备下场厮杀、昨儿个她在“奇珍苑”看上一把雕刻精巧的梳篦,今天她得多赢点银子才行。
    “秦小姐,你怎么又来了?”横眉竖眼的恶霸一到了绝世美人面前也会变得特别温柔,谁也舍不得惊吓到这位高贵优雅的千金之躯。
    身子微微一僵,秦舞阳暗暗的叹了声气。她都还没出手呢!
    “秦小姐,你就别为难小的。”
    “我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发现?”虽然嘴里不悦的嘀咕著,她还是没忘记自己优雅的气质,从容不迫的转身迎视赌场主人,除非碰上不能控制的场面,否则她一向很爱护自个儿的形象。
    “没有人可以对秦小姐视而不见。”还没瞧见到她的人就闻到她的香味,他可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怎么会错过如此令人著迷的粉味?
    “你是怎么认出我?”鉴于连续好几次都被人逮个正著,今儿个她还忍痛把洁白无瑕的脸儿弄脏,这样的牺牲还不够吗?
    “秦小姐就是化成灰,小的也认得。”无论何种装扮,单靠那双媚眼就可以勾走人家的三魂七魄的她,任谁瞧上一眼都会忘不了。
    这是赞美吗?若是,她可高兴不起来,美丽的容颜是骄傲,却也是负担,说真心话,她宁可其貌不扬而能够随心所欲,也不愿意引人注目而处处受限。
    “我赌几把就走人,不会给你添麻烦。”因为她的关系,官府几次派人来这儿查办,赌场也跟著几度停业,不过,虽然公告禁赌,可终究管不住,安分个几天,又会回复原来的热闹滚滚。
    “这事若传到秦大人那儿,秦大人不会放过小的。”
    媚眼一勾,她转而娇声道:“我看,你是怕我赢走太多银子吧!”
    “不是、不是!”忍不住垂涎的咽了口门口水,他心跳得好快,她实在是太美了。
    眼睛滴溜溜的转过来又转过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嗲,“我瞧你不像个不讲理的人,当然不会只准人家输吧!”
    “不会、不会。”他拚命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能在美人儿面前抬不起头。
    “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她笑得无比灿烂,因为快达到目的了。
    “那是当然。”他不知不觉神气了起来。若能博得佳人芳心,他死也无憾。
    “这么说,你不会介意我赌几把吧!”
    “秦小姐高兴就好。”
    “我押六。”她随即转身兴高采烈的投入赌局。
    他还痴痴傻傻的看著她。这样的姑娘若能嫁他为妻,那他每个晚上铁定可以快乐似神仙,幸福得不得了……白日梦还来不及作完,就有人狠狠的把他挤到一旁。
    “小姐,你果然在这儿。”小昭形色仓皇的抓住秦舞阳的手。
    “我很忙,你别吵。”
    “老爷在找小姐。”
    顿了一下,秦舞阳还是坚持不肯离开,“你可以慢点儿再来吗?还有,别乱喊,看清楚一点,我是少爷。”
    “我骗老爷小姐……少爷上奇珍苑,老爷待会儿一定会派人上那儿找你,你再不赶紧过去,我的谎言就会被拆穿。”
    “人家手气正旺。”
    “我不管你了,出了事,别怪我以后不帮你掩护。”
    噘起樱桃小嘴,秦舞阳懊恼的收手,转移阵地直奔奇珍苑,她不怕爹爹生气责备她,就怕他难过自责,娘亲生下她就死了,爹爹苦心养育她,无非是盼望娘亲能含笑九泉,可是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外,她还擅赌,虽说是小赌,她还不曾失过分寸,然而对一向洁身自爱的爹爹来说却是奇耻大辱,偏偏他又不忍苛责她,只好怪罪自己教导无方,这反倒令她过意不去。
    “小昭,他们怎么还不来?”买好了梳篦,却苦等不到她爹派来的人,秦舞阳不得不怀疑自个儿被骗了。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老爷突然有要事。”小昭无辜的喊冤。
    “是吗?”
    “我骗过小姐吗?”今儿个她使计不给小姐赌,可是改明儿呢?骗得了一时,可骗不了一辈子,再说,她也不像小姐精力充沛,没力气为这种事伤脑筋。
    “过去没有,不表示现在没有。”
    “跟了小姐那么多年,难道小姐还看不出来小昭是多么忠心耿耿吗?”显然生气了,小昭两颊涨得红通通的。
    见状,秦舞阳连忙奉上讨好的笑靥,“别生气,我是跟你说著玩。”
    无奈的轻声一叹,小昭识趣的就此打住,转而提议,“小姐,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可是你别再喊我小姐了,教人家听见了不好。”
    “是,少爷。”小昭煞有其事的拱手一拜。
    满意的点点头,秦舞阳爽快的举步走人,因为走得太急了,刚好跟迎面走进奇珍苑的人撞个正著,所幸对方及时伸手搂住她的腰,否则她肯定跌个四脚朝天。
    惊慌之下,秦舞阳不自觉的勾住对方的肩膀。
    “你没事吧?”浑厚的嗓音展现出强烈的阳刚味,吸引人一睹他的丰采。
    她抬起螓首,视线一触及那两道狂妄放肆的目光,顿觉呼吸一窒,心儿怦怦的狂跳。她不曾见过如此尊贵霸气的男子,看他的相貌身形,不像是南方人。
    见对方巴著自己不放,耶律喀不耐的问:“小兄弟有何指教?”
    怔怔的回过神,她腼腆的推开他,“对不起,把你吓著了吧!”
    “还好,倒是你……”他戏谑的挑了挑眉,对对方流露出来的小女子娇态感到好笑,真像个女娃儿!
    “我……我没事,我是第一次看到北方人。”这话说得她好心虚,身处繁华的扬州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她闪神是因为没见过他这种身分尊贵的人,虽然没证实他是何方神圣,可是瞧他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个泛泛之辈。
    “小兄弟好眼力,在下是打北方来这儿寻亲。”
    “寻亲?小弟是扬州人,不知兄台是否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
    “多谢小兄弟的好意,在下自个儿来就行了。”
    瞧他的口气--狂妄自大,这家伙肯定常常得罪人,不过,她倒是挺欣赏这样的气魄,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斯也……等等,她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男子倾心?
    “告辞了。”也不管小昭是否跟上,秦舞阳几乎是逃难的快步离开。
    虽然人走了,空气中却还缭绕著一股柔媚的香气,耶律喀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世上竟然有比女子还漂亮的男子,甚至还带著迷人的粉味,还有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可惜,他不是个女子……
    他在想什么,他可是大辽的小王爷,怎么可以对一个少年鬼迷心窍,虽说此番南下目的是寻亲,却也肩负暗访的责任,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更何况他也没有那种变态的嗜好,他也许率性,可不至于乱来。
    打从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滚下床,然后是椅子没坐好摔疼了屁股,秦舞阳就一直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坏事要找上她似的,可是一个上午下来,除了快闷疯了,她一切安然无恙,看来是她太大惊小怪了。算了,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在扬州她虽然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倒也没人敢动她一根寒毛,她怕什么?
    不行,继续疑神疑鬼的窝在房里,她肯定会生出病来,还是出去街上转转。
    “小姐,你要上哪儿?”
    怔怔的看了小昭半晌,秦舞阳悄悄的左右瞄上一眼……喝!她这双脚太自动自发了,脑子都还在盘算,人已经越过门槛。
    “小姐,老爷交代过你最近不可以出门。”
    “为何?”
    “老爷帮小姐算了命,小姐近日不宜出门,以免灾祸临身。”
    “无稽之谈。”为了约束她的行为,爹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湖术士的话也可以当真,可笑之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姐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我只是找恋星问问柳月的消息,又不是出去‘为非作歹’。”说起自个儿在奇珍苑“败家”因而结拜的两位好姊妹,秦舞阳就快乐不起来,君恋星嫁给扬州首富莫邪,寒柳月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她突然t觉得自己好孤单,她们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为了捡一只钱袋打得鼻青脸肿,也难以聚在一块取笑彼此有多“拜金”,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已物换星移,这不免令人感伤。
    “这……”
    “我速去速回,绝不会惹麻烦。”有如脱缰野马,她一转眼就摆脱掉小昭,冲出府邸。
    出了家门她才知道,原来今儿个真的不太安宁,不过,这未免太离谱了,怎么是娇滴滴的姑娘们挡住她的去路,而非粗壮的大汉?
    “你们想干什么,抢我的银子吗?这事说起来令人难为情,可是不瞒你们,本姑娘身上连一文铜钱也没有。”秦舞阳不著痕迹的提高警觉。虽然眼前这几位浓妆艳抹的姑娘看起来比较像青楼女子,而不是强盗,不过除了抢,她们还能对她有什么企图?
    不发一语,几位姑娘很有默契的跪了下来。
    惊吓的往后一跳,秦舞阳慌得手脚不知摆哪儿好,“我又不是公主或郡主,你们别给我下跪,你们有话好好说,就是别跟我扯上银子。”帮助人不是难事,要她拿银子出来那就有得商量,没法子,她靠美色诱赌挣来的银子连自个儿都不够用。
    “我们家姨娘想请秦小姐吃顿饭。”带头的姑娘说明来意。
    “吃饭没什么不好,你们用得著行如此大礼吗?”除非是鸿门宴。
    “秦小姐肯赏脸?”
    “我们上哪儿吃饭?”人家都下跪了,她若拒绝,她们说不定会嚎啕大哭,这可就不好玩了,管他是否宴无好宴,她都得赴约。
    “潇香阁,”
    这名字听起来真令人不安,好像是……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哆嗦,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去肯定会替自个儿招来麻烦。
    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天爷,若是让人家瞧见她这个官家千金出现在这种地方,她的名声就毁了,她理当转身走人,而不是坐在这儿看著老鸨扮可怜,聆听她咳声叹气,可是……唉,谁教她热情善良,见人家有难不伸出援手有违她的本性,所以,总得让人家诉诉苦,不过,任老鸨说了一大篇,她还是摸不透这其中玩的是什么把戏?
    “夫人,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处?我又不是神仙,既不能让你这儿的姑娘变得比别人家的漂亮,也不能让她们变得比别人家的还有才气。”
    “秦小姐误解老身的意思,论美色,我们潇香阁的姑娘绝对不输别人,就是肚子里少了点墨水,琴艺又不如人,谁都知道秦小姐是我们扬州第一才女,她们若能得你指点,就有救了。”
    “不敢当,琴棋书画我虽有涉猎,但不足以称为才女,更不配称为第一。”
    “秦小姐太客气了,还望你别嫌弃她们的身分,当她们的师傅吧!”
    这个主意不好,可是直接拒绝人家,似乎有瞧不起人家的嫌疑,这可怎么办?
    “关于束修,老身绝不会令秦小姐失望。”
    说到银子,她就忍不住眉开眼笑,这种白花花的小东西她实在无法抗拒,这下子更难以抉择了。
    “秦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儿再没生意,姑娘们都要流落街头行乞了。”
    “我很同情你们的处境,可是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老身向你保证,这事我们一定不会泄漏出去,绝不敢给秦小姐添麻烦。”老鸨话落,站在她身后的姑娘们整齐画一的跪了下来,同声附和绝对守口如瓶。
    又来了,秦舞阳不得不退一步,“明儿个我再给夫人答覆。”
    偷偷摸摸的离开潇香阁之后,秦舞阳转而直奔莫府,她必须找个人商量,好拿定主意,不过一瞧见君恋星的反应,她就发现自个儿是明知故问,她早该猜到这个女人只会拍手叫好,她天生具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可是,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主角是谁?
    “你高兴个什么劲,受聘当师傅的人是我。”她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可以当你的丫头啊!”笑得贼兮兮的,君恋星显然正算计著什么歪主意。
    寒毛一竖,秦舞阳神情紧张的瞪著她,“你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那些好色之徒应该受点教训吗?”君恋星说得正气凛然,不过,可蒙骗不了她的好姊妹。她这个人不懂良心为何物,除非有利可图。
    “你不可以在潇香阁行窃。”
    “他们有钱财花天酒地,送点银子给本姑娘又何妨?”盗亦有道,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窃贼哦!
    “潇香阁已乏人问津,你再对她们的恩客下手,谁还敢上那儿?”
    “有了你,还怕潇香阁乏人问津吗?”
    “我不是去那儿卖笑,我是去当师傅。”秦舞阳愤愤平平的噘起小嘴。
    “不管怎么说,有了你,潇香阁就可以起死回生,分点好处给我又算什么。”
    “你别想。”
    “你怎么变得如此小气?”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就安安分分的当莫府的大少奶奶,别再胡思乱想,免得狐狸尾巴溜了出来,莫邪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她实在替她操心,万一失手被逮个正著,那可怎么办?
    “我相公事事由著我,犯不著你替我担心。”君恋星好神气的扬起眉。
    “莫邪再怎么宠你,恐怕也不会容许你上妓馆吧!”
    这下子,君恋星那张利嘴总算吐不出半个字来。她若是上妓馆,莫邪肯定会气坏,这无关面子问题,而是不能忍受妻子暴露在一群好色之徒眼前。
    “我去潇香阁是为了帮人,你别跟著瞎搅和。”
    “你不把我这么聪明机灵的丫头带在身边,你一定会后悔。”
    哼!秦舞阳冷冷的赏了她一个白眼。虽然恋星偷窃的技巧实在了得,不过,她可不想成天提心吊胆。
    “舞阳妹妹……”
    “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不等她废话连篇,秦舞阳赶紧脚底抹油走人。
    “舞阳妹妹,没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会出事,秦舞阳,我是好心要帮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气鬼,你会后悔……”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漫天叫骂,君恋星终究唤不回秦舞阳。早知道没她的份,就不要瞎起哄,唉!失算啊!
    美丽的女子总是对镜子情有独钟,秦舞阳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她只爱看自个儿女扮男装的模样。她若是男儿身,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她就可以恣意纵横五湖四海,而且走到哪儿都受欢迎,多威风啊。
    “小姐,你怎么又要出去赌了。”看到主子女扮男装,小昭就头痛。小姐每回准备干坏事总要乔装,殊不知识得她的人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收回注视铜镜的目光,秦舞阳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大义凛然的道:“本姑娘决定戒赌了。”
    “哦,那小姐上哪儿去?”这话她不是没听过,可是至今未曾实现,小姐就是这个样子--热劲十足、毅力不足,唯独对当个优雅的大家闺秀这事,小姐是不余遗力,这无非是给老爷面子,不想让老爷在下属面前难为情。
    “妓馆。”
    瞠目一瞪,小昭不相信的再确认一遍,“小姐要上哪儿?”
    “潇香阁,你应该听过吧。”
    “那……那不是妓馆吗?”捧著胸口,小昭觉得自个儿快昏倒了。
    白眼一翻,秦舞阳好笑的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小姐是说著玩的对吗?”小昭眼巴巴的看著主子,但愿是虚惊一场。
    “胡闹,这事怎么能说著玩呢?”秦舞阳一副深受污辱的瞪著她。
    “小姐,妓馆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你是个千金小姐……”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扮了男相啊。”秦舞阳装模作样的挺起胸膛,意图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那绝美的容颜实在藏不住她的脂粉味,尤其她是扬州的名女人,虽说不是人人都识得,但至少泰半的人见过她,她想掩饰身分实属不易,这一点小昭非常清楚。
    “万一被识破了……”
    “不会有万一,我去那儿是当师傅,不是找乐子。”
    顿了一下,小昭迷惑的搔著头,“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秦舞阳状似无奈的道:“你最清楚我的性子了,你说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这……”依她之见,小姐抗拒不了的是银子,当然,小姐也是真心想帮人啦。
    “小昭,过了戌时我若未归,你就去后门给我守著,知道吗?”
    “我还是不放心……”
    “我不会有事。”
    “小姐,虽然我没什么用处,可是忠心耿耿,就让我跟在你身边照顾吧!”
    摇著头,秦舞阳有自己的安排,“你得留在府里帮我掩护行踪。”
    “小姐若出了事,小昭可赔不起。”
    “若是子时还见不到我的人,你就去莫府找恋星姊姊,她一定有法子找到我,这一来,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我……”小昭显得非常不确定。
    “我随身带著柳月姊姊送我的暗器,我有本事照顾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秦舞阳蹦蹦跳跳的往外头跑去,“这儿就交给你了。”
    张嘴又阖上,小昭知道喊破喉咙也唤不回主子。小姐一旦对某件事起了兴致,就会天真热情的横冲直撞,也不管是否妥当,直到觉得无趣,她才会鸣金收兵,这会儿自己只能祈求小姐安然无事了。
    虽然一路上有各式各样的美色在向他挑逗招手,耶律喀却在门可罗雀的潇香阁停下脚步。
    他在同为辽人的奇珍苑大当家金云萧的协助下,完成寻亲的任务,接下来理当轻松享乐一下,好好认识这儿的风土民情,否则岂不辜负他远从上京来到此地?
    “公子,这家妓馆生意冷清,属下看这儿的姑娘肯定不怎么样。”开口的是耶律喀的随身侍卫鲁宾里。
    “再美的姑娘也不过是庸脂俗粉,上哪家妓馆又有何不同?”他的身分何等尊贵,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青楼的莺莺燕燕又岂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对逢场作戏不感兴趣,不过是闲来无聊上这儿消磨时间。
    “属不怕这儿的姑娘伺候不来公子。”
    “我今晚只想听姑娘弹琴,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的雅兴。”他就是看上这间妓馆没有萎靡的喧闹声。
    “属下听说最有才情的名妓在怡春阁。”
    “我亦有耳闻,听说扬州城里的纨-子弟经常为她大打出手。”
    “那位姑娘想必琴艺精湛。”
    “可惜我没耳福。”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失了自个儿的身分。
    “公子……”
    “你再-唆,就回客栈跟莲芳作伴。”娘总说他是匹脱缰野马,桀骜难驯,他喜欢随心所欲,讨厌人家跟著,说好听是伺候,其实监督他的一言一行,此行南下若非路途遥远,爹娘放心不下,逼他至少得带两名高手上路,他还真想趁机一个人过过游山玩水的瘾。
    这下子,鲁宾里不得不乖乖闭上嘴巴。莲芳是女子,不便来这种烟花之地,于是特别嘱咐他保护好小王爷,他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们进去瞧瞧。”可是,耶律喀刚刚举步迈入潇香阁,就撞上匆匆忙忙急著离开的人儿,对方低垂螓首,还没瞧清楚长相,他就闻到那股难以忘怀的香气,等对方稳住踉跄的脚步抬起头,他不禁脱口,“是你!”
    “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除了意外之外,秦舞阳还有一种奇妙的喜悦。
    “小兄弟好雅兴,一个人来这儿寻欢作乐。”
    “我……不是,小弟是在这儿打杂的。”秦舞阳别扭的红了脸。她知道自个儿没必要解释,他如何看待她都无关紧要,反正他们又不相干,再一次相遇只能说明他们比陌生人来得有缘分。
    “哦?”耶律喀表面不作反应,心里却充满质疑。他看得出来此人出身不低,虽然像个姑娘家,可却掩饰不了那高贵的气质。
    “小弟专门帮这儿的姑娘跑腿干活。”
    “这岂不是委屈了小兄弟?”
    “不委屈,这儿的姑娘待小弟极好。”
    “我瞧小兄弟谈吐不凡,应该是个有鸿鹄之志的人。”
    “命运作弄,不敢言鸿鹄之志。”
    “小兄弟有兴趣跟著我吗?”这话不但吓了秦舞阳一跳,也令耶律喀自个儿吃了一惊。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还嫌身边碍手碍脚的人不够多吗?他都还没搞清楚他的来历,这岂不太轻率了?可是,就是有一种抗拒不了的欲望,他想更进一步的认识他。
    秦舞阳可以毫不迟疑拒绝的,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答不出话来。
    “小兄弟不妨先盘算、盘算,在下就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
    “多谢兄台抬爱,只是小弟上有高堂要侍奉。”
    “原来小兄弟是个孝子。”
    “不敢当,小弟告辞了。”拱手一拜,秦舞阳仓皇的走人,也许是强烈的感受到他带给自个儿的威胁,她总觉得好心虚,就怕万一有个疏忽,他马上看穿她的真面目。
    “公子,那位小兄弟看起来行迹可疑,还是离他远一点。”鲁宾里已经察觉到王子对对方的态度不同于常人,这令他产生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小王爷从小心高气傲,若非他看重之人,不会另眼相待。
    “你太多心了,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威胁不了我。”
    “这……”
    “你怎么比莲芳还像姑娘。”
    “是,属下太多疑了。”
    “我今晚的兴致都给你坏了,我想回客栈休息了。”耶律喀转身大步离去。
    此举令鲁宾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忧虑。他跟在小王爷身边也有一段很长的时日,他看得出来那人可以左右小王爷的喜怒,还好对方不是个姑娘,否则风波将起,而且是惊涛骇浪。不过,他还是希望他们不会再相遇,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能免则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