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之电,其类有五:有一种电,俗名立闪,白光一道,长约数里,状如蛇行,似有旁岔,常在阴云厚处。云内电性最大,天气不能阻;电或与他云相触,或与地面相感,皆立放电发光,最能震人致死,身有伤痕。电发之味,如屋内旋转生电机所嗅之味,因电感空中养气,以致养气缩浓;养气一缩,其味即出也。此电能劈沙地,或劈铁条,亦能将铁条感成磁石焉。又一种电,光发一片,每有光彩,有蓝色、深红色、红青色;在二云相触处见之,不关地面相感也,因同时有云数万处,所以发光成片也;其力不甚猛烈,虽偶震人致死,然不常毙人也。又一种电,俗名露水闪,夏夜有之,而无雷声;大约电发在天边之外,因发电之处太远,故雷声不能到耳,所以见光者,天边有云返照故也。又一种电,西国名为雷弹,状如火球(即天火),落地上跃,炸裂之声,闻之甚远,势甚危险,每致轰人;有云因空中湿气感雷,愈聚愈浓,浓气由云际下落,渐渐堕地,每历十秒之久,目能视之。又一种电,航海桅顶,常见发火是也,军行时士卒执长枪,枪尖每见发火;此二者,均云际所感而然也。
七月癸亥朔记雷喜入临近之物,又喜入通电之物,如高山高树高楼,船上高桅,以及五金之类,皆能引电。故雷发时,人不可憩于树下,宜入屋避之;亦不可在平原旷野,因四面俱平,一人独立,亦能引电,每致危险。野兽被击,职是故也。如人执铁器,适遇雷电,宜掷远处,卧地以避之。至于台阁楼塔,宜用防雷尖叉以避雷电。其安设尖叉之法,有八要焉:一,叉质宜用通电之物,铜虽通电,其质太脆,不如用镀锡之铁,可免生锈。一,铁质宜粗,以免电过被焚。一,铁由房顶以至入地,宜接为一条,不可隔断。一,铁宜直入地,不可弯曲;入地宜深,若通至潮湿近水处尤佳。一,铁顶宜锐尖,宜镀白金,以免生锈尖钝。一,铁尖宜出房顶高数尺。一,安叉之处,宜距房上他处之铁较远。八事备,而雷电可避矣。
初二日记《格致汇编》云:天地之成,有一定不易之理,亦有一定不易之例。实有无所不能之天,主宰于天地未有之先;匠心独运,默定权衡,故天地皆依次而成。先为气质,继为流质,因旋转而成球形;其后流质又成定质,再后则地壳分水陆。陆地成泥土,而植物生焉;植物生后,又生动物;最后,人类出焉。苛非无所不能之天主宰乎其间,安能若此有条不紊哉!
又云:地球未成之先,本与日球为一,因旋转之势而分。始分时,为极热之气质;渐凉,而成甚热之流质;再凉,而凝成定质,即地球之外壳是也。壳外皆水,水上皆气,其气较今之空气更为浓厚。又云:地球初成,外壳皆水,本无陆地。然外壳虽成定质,而其内仍为甚热之流质。外壳渐凉渐缩,流质被其挤压,因将外壳涌起,高出水面,即成陆地,其地甚小,如海岛然。陆地初成,皆为石质,并无泥沙;其后历受波浪之冲击,空气之侵蚀,与冷热之涨缩,于是极热之石变为石子,石子渐变为细沙,细沙渐变成泥。
初三日记《格致汇编》云:地之所以为地,如五谷之种,其生也必由芽而苗而秀而实;又如鸡蛋,其中之黄白本系流质,得母鸡之热渐成小鸡。地球之逐渐结成,亦犹是也。故地能成今日之地球,必已历千万年之久。又云:地学家之查考地壳者,知土石皆有层累。最古者在底,渐近则渐上。在底层所留之物迹,动物则肢体未分,植物则枝干未备,而品亦极贱;渐上,则动物之迹,肢体渐分,植物之迹,枝干渐备,而品亦渐贵。植物初生,如莓苔、木贼、凤尾、大苇等类,而海中亦生海藻;厥后,种渐变,品亦渐尊,乃生松、柏、檀、楠等贵重之物。动物则水中先有珊瑚、蛤、螺之类,而后有鱼;陆地先有蛙与鼍之类,而后生飞禽,再后生走兽,最后始生人,为万物之灵。
初四日记地学家论地壳之厚薄,其说不一,或谓六十里,即英里二十;或谓六百里,即英里二百;而人只能掘深三里,故未能得其确数。若地壳厚六十里,则较之地中流质,同为甚薄,犹蛋壳之与黄白。盖地球对径二万四千里,即英里八千,其壳只能得四百分径之一;若地球与蛋同大,则壳较蛋为愈薄矣。
地球初成,其外皆水,故水成石平列地面,毫无欹侧。然地中之流质,时有变动,地壳亦从而改易;高者忽塌,低者忽涌,故水成石有竖列,有斜列,有平列。其行列虽不同,而层累秩然不紊也。
海除鱼盐之外,其大用有三:一,使陆地不至甚冷;日光晒于地面,受热易,散热亦易,海水受热难,散热亦难,空气即传其热,故陆地可不甚冷。二,为云为雨,以滋生禾稼。三,为水之总汇,免泛滥横流之患;而利舟楫,便商贾,抑其次也。
初五日记法国,耕种之民渐少而出产尚佳,又能用器具以合土地之宜,故地价较二百年前已增四倍,然农务究不如工商之有起色。而葡萄为法出产之一大宗,五十九府内皆有之。畜牧之政,亦日见蕃盛,通国牛有一千一百七十二万馀匹,马二百七十四万馀匹。矿产除铁之外,均极稀少。而工艺所出之物亦为大宗,有不用人力之手工,或用气力、或用水力者,而纺纱局、织布局、织呢局、造纸局,各有数百处,每局有机器各数百架。商务因其地三面临海,产物亦盛,故能畅旺。通国铁路有二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启罗迈当。
初六日记英开四尺八寸半宽之铁路。如每码重五十五磅者,而所铺硬石等料深十五寸至十八寸,则每英里长五千二百八十英尺,其价金钱四千五百元至五千五百元之谱,此轻铁路也。又如铁路重而坚实者,每铁条一码重七十五磅,所铺坚石等料深二十四尺〔寸〕,其价每英里金钱五千五百元至七千元。以上之价,所有工程一切在内,却不包地价在内,亦不包客车、货车、汽车在内,但包停车场房屋并铁路桥梁而已。至各国所造之单轨铁路,每一英里以金钱七百至一千元,足敷备常用之各种车辆。又如山中开洞,每长一码,约价以金钱二十五元起数,或至四五十元不等。如造寻常双轨铁路,则穿山所开之洞,每码需金钱四十元至九十元不等;其工价之贵者,每码金钱逾百五十元。凡造双轨之路,较之单轨者,每费百分另加五十分或至七十五分。其预备房屋车辆之费,双轨比单轨不过加费百分中之十分,或至三十分。如果贸易畅旺,自以双轨为合算。
初八日记器因时转,人随事迁。将来西国陆战之法,必更日异月新。
一、铁路日增,与战事大有关系也。同治九年,普法之战,军士火器粮饷皆能速运,皆得铁路之益。三十年前,南北花旗之战,已知每兴兵十万,用单轨铁路每长一英里,应有汽车二十五乘、货车六乘。在交战时,铁路运物料往,载伤兵回,又须运兵往战,且运粮与军火,恐不敷周转,故单轨必改双轨尤妙。又必使兵能自成铁路,而自理其各事,愈妙,故各国每遇战时,皆派兵若干营专理铁路之事。而又必专谋设法以毁敌之铁路,须有马兵数千,或直冲敌前,或绕其左右,以毁其铁路、马路、电线、粮食、军火等项,则事半功倍矣。
一、电灯宜用也。两敌相持,遇夜可燃电灯以照于紧要之路,防敌劫营或溃围之举。如有攻城已击破者,夜中能照其破处;如见人修补,即用群子弹击而散之。
初九日记一、轻气球宜精研也。气球创于百年之前,法国战事初用其器。后阅七十年之久,视为废物;三十年前,始复兴用。一千八百五十九年意国之战,及南北花旗之战,与德师困法京,俱用气球。近十年前,始更精求其理法,以便多用于战事。惟今所放气球,仍用绳牵而松放之,气球尚未多进益。近来法国于其电气机器考求益精,将来或能造船形气球,迎风逆气,或借旁风而速前行,则或借以请兵解围,或通信营垒,其益最大。
一、火器宜讲求也。近来放枪放炮,最速最远,用药无烟,燃放无声,可谓精矣。数年前,炮兵皆谓放炮多于二千五百码者,已属无用,以目力所难到也。迩者,试放寻常磔弹七个,所落俱在五十尺宽之方内,量其相距,知为三千三百码之远。德国炮兵以为距三千八百码尚可命中,如用最精千里镜于天气晴朗时,地形合式,弹能及二英里半之遥,攻击密列之步兵。因此知步兵离敌炮约三英里,即不宜密布成队,须疏散排列;又可见成阵布列,必在距敌三英里以外,方为稳妥。步兵虽能放枪命中于千三百码之远,又能燃放最速,阻挠炮兵使不及放炮;然若有炮二副,则每分时放磔弹三四个,足击敌营使其兵马靡乱矣。
初十日记近有新法,用无烟无声火药燃放枪炮。如兵藏篱内或密树后,连放枪数分时候,敌军已毙多人,而无从辨我军之所在。后护兵与分用小阵兵,能用此种火药,则敌人不知攻击所在,更可得利。且药既无烟,炮手、枪手了敌更易清楚,攻击必准,而枪炮之害较前更烈矣。
有英、德武员讨论攻守之事,究竟孰利。德员谓利在攻者,英员谓利在守者。德员云:临阵之时,如及于备择所守之方位,则前行之兵,可掘濠堑以护身,或据所有泥堆沟壑以遮身;如不及备择,则兵可平卧地面,借地稍凹凸处以资蔽护;如此则敌兵最难放枪命中。英员云:守者能预知各处相距,或用镜测,或用尺量;其相距处,或石或小河,或路或泥堆等;敌兵向前进,必露全身,则可放枪纵击。且敌兵行动时,足趋手动,方位常改,测望颇难取准;又执枪不稳,难以命中;此皆攻兵失利之处也。
十一日记暹罗之地,自赤道北四度三十分至二十度,值京师西九度十七分五十八秒至十八度十七分五十八秒。按飞鸟道,东西一千六百十七里有奇,南北三千五十四里有奇。然论其国版图,只自赤道北十二度起,至十七度止,并有濒海各地。此外,掸人、老挝各部落,以及柬埔寨之西南、麻刺甲之东北,或土番,或小国,虽属于暹罗,不过一年一贡,而其地与民皆归土王及酋长管辖。迩者,英取缅甸,法取越南,土酋皆不能自主。暹人亦惧其逼也,乃遣官分驻其地,为之保护;所有公牍往来,皆由暹官与土酋会同商酌,加钤印信方可通行。每岁进款洋银一千万元,多则一千五百万元,有各属贡品、地丁、钱粮、房税、船税、杂税。综计居民有一千二百馀万人,凡暹罗土著三百五十馀万,华人及暹产华种亦三百五十馀万,老挝人三百馀万,缅甸、越南、柬埔寨、日本、印度、巫来由及各种土番共二百馀万。
十二日记暹罗于乾隆三十七年推掷昭为王,由犹地亚迁都曼谷(一作万国,今译作邦考克)。光绪十一年,暹罗入泰西各国之邮政会,安设电线,南始曼谷,北止景迈,中通各城,又东至西贡,西接下缅甸,共有电线五千一百四十里有奇。近且议造铁船,自曼谷至哥赖脱,长四百九十馀里。土地肥沃,尤宜稻而易熟。稻凡四十馀种。湄南江之水,岁以五月涨,八月退,淤泥泛滥,粪田极肥。每岁出米九千一百万石,又产香漆、象牙、犀角、牛皮、茶叶、烟叶、藤黄、蓝靛、沙藤、木棉、苎麻、橡胶、包谷、芋薯、沙谷米、罂粟花、甜瓜、黄瓜、李、桔、荔支、椰子、菜蔬;花生榨油,甘蔗制糖,竹器竹席,各物具备。其树木质坚材巨,如楢木、乌木、文木、铁木、松柏,以及苏木、黄木、染料之木,皆有之。其矿产:铁、锡、宝石。鸟则孔雀、山鸡、野雉、鹰、鸦为多。沿海山洞,海燕造窝甚夥,为南海珍品。厥兽多象,调驯驱使,人家皆畜之,白者称灵兽;又有虎、豹、犀、熊、箭猪、水牛、红角野牛、狼、狐、猿、玃、狍、鹿、黄羊、海骡、灰鼠之属。每岁曼谷出口货值洋银二千六〔百〕万元,进口货值一千六百四十四万元。
十三日记伦敦夏间极热之时,可御单衣两层,而纱葛无用也;冬间极寒之时,可御棉衣两件,而重裘无用也。然英人夏必居海口,名为避暑;冬必居海口,名为避寒。凡达官富商,于海口及乡间名胜之区皆有别墅,其通年居伦敦者不过三四月。大抵海口及乡间,天气晴爽,迥与伦敦不同。西洋医家又谓海气于人之养生有益,人能多吹海风,多浴海水,则精神爽健,身体坚实。故无论贫富贵贱,皆以避暑避寒为名,而命意则在多受海气,兼以游目骋怀;至于避煤烟,避昏雾,避人户稠密之浊气,尚其次也。习尚相沿,浸成风俗,而避暑尤亟于避寒。侭有无力避暑之人,杜门不出,客至,则谢以避暑下乡者,是不在得其名,而先欲袭其名矣。
然伦敦每至春杪夏初,即通衢亦稍觉寂静,约计人民十少六七,但见辎重累累,无虑皆避暑者也。馀到伦敦两年,未尝乡居。今岁伦敦降雾独早,闰月以后即连日阴雨。馀姑从宜从俗,议避暑七日。先于英伦之迤南,租定房屋。下午四点锺,挈眷及翻译武弁各一人赴维多利亚车栈,四点半锺火车开行,共行五十英里,五点三刻锺抵白雷敦海口。此处亦英之名胜地也,有小伦敦之称,户口十一万五千;高甍巨厦,栉比云连,凡避寒暑及游览者皆必至焉。
十四日记馀与翻译王省山乘马车周行白协敦街市。此镇东西长而南北短,由极东至极西约四英里,南北仅一英里有半云。又至海边旧堤,纳受海风。此堤在街之东隅,南面陡入海中,长约半里,盖植桩于海滩,复以铁链驾木为之,而铺土于木上,其堤之尽处则用石砌。基势较宽,可列坐数百人或千人。有乐工一班,奏乐以娱游客。凡到此者,每人须出本士二枚。西望相距约一英里有一新堤,而新旧两堤之间又有新筑一堤,工程尚未及半。洋人之说,每谓海滨虽可多受海风,尤不如在海中者,四面为海气所涵,获益更多,故必筑堤突入海中以憩游人。大抵皆集股所为,而收游费以偿工本。馀以巳正往,至未初而返。但见海边习凫水者甚多,大半皆系妇女,盖谓身体沾受海水,可以一年无病。其馀则有驾小艇者,有放小火轮者,溯洄游泳以为乐。
十五日记馀与王省山赴新堤纳凉。新堤在旧堤之西,其长与旧堤相等,而宽阔约四倍之;惟无土石,而专用木板,其下亦密钉木桩,人行其上,转觉稳固。又有水族院在海滨。凡海中鳞介羽毛之族(羽族如鹭鸥之类,毛族如海狗之类),无物不有,较伦敦水族院尤为完备,多有奇形怪状,生平所未见者。有一种岛,分张两翼,飞于水中,盖形似鸟而实鱼也,却又与飞鱼不同。有一种鱼,下生六足,能游水中,亦能行水底。又有一物,专以蟹为粮,平时在水中蛰伏石间不动,见蟹至则追捕而食之。其行甚捷,既不似鱼,又不似蛇,亦难辨其头尾口目。即有七八蟹在前,能并捕而齐食之,霎时间喷出蟹壳。遍体有大小数十百管,能自闪动,似系呼吸者。闻系来自美洲云。
十六日记馀与王省山赴小花园憩览。旋乘马车游泼辣斯登派克(“派克”者译言园林)。此地局势宽展,林木葱蔚,布置甚为佳胜。遂绕至大野克特拉意甫,纵观村景,盖其地踞白雷敦山岗之脊,登高远瞩,后面乡村一带风景悉在目中。又到圣爱恩斯怀而观一古井。“爱恩”,人名也;“怀而”,译言泉源也。传言钦此水者,一岁中筋骨强健。来游此者颇多,来者每人须出三本士,购水一瓶者价四本士。省山钦水半杯,据言味稍苦亦微有铁气,馀不敢钦也。
此间夜半后尤凉,非拥厚棉被不可;然闻冬令亦不过如是,故避暑避寒,皆必到此。大抵水性无甚寒甚热,冬夏一律。冬间,水面为寒气所侵,不免结冰,然愈下则愈觉其暖;非真冬水之暖也,以与隆冬冷气相形,则觉其暖也。夏间,水面为炎日所晒,不免发热,然愈下则愈觉其寒;非真夏水之寒也,以与盛夏暑气相形,则觉其寒也。夫天气有寒暖而水汽无寒暖,海乃水之所归宿也,则海滨之便于避暑避寒也亦宜。
十七日记明日为与外部、印度部会议滇缅界务之期。馀前已派马清臣往议两次,尚未就绪;约计必再会议数次,方有眉目。馀因发电,召清臣来此面商。告以就目下情形而论,须以力争野人山地为第一要义,至少须以大金沙江为界,然后沿边诸土司可以稍安;其次,则争大金沙江为公共之江;又次,则争于新街北岸划一地与我,立埠设关;而争南掌掸人之地,为最后焉。因其地十之六七早已划与暹罗,又与越南之界相错,既不值受彼虚惠,亦恐致与法国分界又生枝节也。
十八日记馀偕王省山乘马车赴六汀腾海口游览。六汀腾距白雷敦约四英里,凡居白雷敦者皆往游焉。馀车循海岸而往,循山径而回。其地本非大镇,而乡村临海,颇有疏野之趣。一路山不甚高,垦田者皆在山半,大麦甫经收获,风景绝佳。中途过一贫孩院,叩户入观之。该院总办,款客殷挚,导观各处,规模闳敞。院中男女孩凡三百馀人。有厨房,有书库,有浴室,有饭厅,有读书堂,有讲经堂,有做工所,有演艺场,有洗衣所,有男孩卧室,有女孩卧室,秩然不紊。养牛二十五头,日取其乳以供院中之用。凡贫孩二岁以上,即可送入院中;迨二十岁左右,皆成一艺以去,俾能自给衣食,无饥寒之虑焉。
是时适值午饭之后,须赴场操演,以舒其筋骨,总办邀馀观之。有孩一班,专奏兵乐,其馀则演枪法阵法,无不手势娴习,步伐整齐,盖游乐也。而操练之意寓焉。又邀馀听诸孩奏乐,年皆不过十岁左右,而按之乐谱,悉协宫商。又邀馀听七岁以内诸孩演唱,调皆一律,虽甚幼稚而意象严肃,无有敢跛倚哗笑者。其教导皆用女师,亦颇爱诸孩如其子。聪颖之孩,常有成学业以去者;其次则出为兵丁,为乐工,为画师,为木匠,为裁衣,及一切众技,岁有苦干人。诸孩所造器皿,无不精巧,即代鬻之以供本孩之用。於戏,至矣尽矣!毫发无遗憾矣!吾不意古圣先王慈幼之道,保赤之经,乃于海外遇之也。
十九日记老挝,种人之称,本哀牢夷种,遍于西南徼外,支裔繁衍。老挝始见于《明史》土司传,不过老挝部落之一,嘉靖间始称南掌。盖雍正以后入贡之南掌国,实即《明史》之老挝土司也。今考老挝全部之地,当赤道北十五度至二十一度,京师西九度至十八度(巴黎东九十六度至一百五度),共得法里四十万方启罗迈当。北界云南,东西南与越南、柬埔寨、缅甸、暹罗为界。其牙错午贯于暹罗者,殆三分之二;故暹罗属地,以老挝为多。老挝分两大部:南称暹罗老挝,多老挝人:北称缅甸老挝,即掸人。掸人亦分两种:东曰白肚番,其大部曰缆掌,即南掌也;西曰黑肚番,其大部曰景迈,即古大八百媳妇国也。南掌景迈之北,有大部曰景东,亦曰鲁瓦掸人;其上游曰鲁瓦野番,盖即中国所称为卡瓦者也。其附近曰麦岔,曰卢鹿,即中国所称为罗罗者也。老挝人性愚而懒,然务耕种畜牧,亦能铸造纺织。多奉佛教,故皆好生恶杀。地产五金各矿。稻则有粳有糯,多包谷,少粟麦,有靛、漆、藤、竹、麻、棉、椰叶、桃榔、甘蔗、槟榔、豆{艸寇}、烟叶、芝麻、花生,而以松木、楢木为最多,野草可制绳织席。象、牛、为用最大,种亦极繁;景迈有象八千只,兰贡有象一万只云。
二十日记酉刻,挈眷及翻译武弁等,乘火车由白雷敦回伦敦使馆。
南掌为老挝东面部落之最强大者,其都曰隆勃刺邦,当湄公江上游。江由东折而南流,南冈江自东来会,城在山下,适当南冈江会流处,水即穿城而过。值赤道北十九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四度二十二分(巴黎东九十九度四十五分);东北距越南之河内七百四十七里。居民十五万人,城中二万人。此国尚号自主。每越八年入贡中国,每次贡象二只;自咸丰七年贡道梗阻,遂不复贡。亦进贡于越南、暹罗。今号为暹罗属国,而法人亦有窥伺之意。地多名马、孔雀、文雉,稻一岁四获,土地肥沃。同治十二年,有云南人盗据其地,今尚为所有云。
农盖,老挝东面部落冲要之地也,其会城在南掌东南四百二十里湄公江右岸,江自此曲流向东;值亦道北十七度五十五分,京师西十三度十六分。居民六千有奇。农盖长官入贡于暹罗,管辖二府。
二十一日记老挝东面各部:有曰邦赛者,在湄公江之南,农盖之东,居民八千有奇,值赤道北十八度一分,京师西十三度二十八分。有曰萨亚布利者,在邦赛之南,居民七千有奇,城在湄公江东南岸之左,值赤道北十七度三十八分,京师西十二度。有曰几麻刺地者,城在湄公江右岸,值赤道北十六度三分,京师西十一度十九分。
景迈为老挝西面部落之最富足者,即古“大八百媳妇国”,元明间称为“八百土司”者也。城在湄南江上游,湄滨江左岸。今地已入暹罗,为暹地极北之境,东南距曼谷一千七十八里;值赤道北十八度四十八分,京师西十七度三十四分。滇商、暹商转运货物,必以景迈为中路行栈。土地肥沃,产米颇多,山中楢木尤盛,附近有银矿。居民三十万人。滇商运售绸缎及五金各货,转贩米、棉花、象牙、紫梗、白蜡、香料以归。至坚硬木料,多由水路运至穆尔门,为外洋造船之要需云。景线,古“小八百媳妇国”也。城值赤道北二十度十三分,京师西十六度三十八分。其地水陆交冲,自北往南,以景线为必由之要路;土沃人稠,物产繁伙,稻米充溢。
二十二日记兰邦,在景迈东南四十四里,城跨湄滨江之湄光河两岸,值赤道北十八度三十五分,京师西十七度二十九分;居民一万二千人。此城为宋徽宗建中靖国年间建,至今称为富庶之地,产稻米、楢木。兰贡,在景迈东南一百六十里,城临渭滨江之湄南斐河岸,南邻暹罗;值赤道北十八度十七分,京师西十六度五十七分。居民二万五千人,产棉花、稻米、漆、楢木,有铜铁诸矿。山中多象,喀邻人圈获以售于市,故此地亦以象市著云。猛奈,值赤道北十八度四十七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四分。猛波勒值赤道北十八度十分,京师西十六度二十三分;两地皆近湄南江,土脉肥沃。
老挝北面部落,景东最大,即所称掸人国,进贡于缅甸者也。地处湄公、萨尔温两江中间,为老挝最高处,山耸水陡,皆会于此。城当赤道北二十一度十九分,京师西十六度四十五分。部落广袤,东至湄公江岸之江垦,西至萨尔温江岸之莽宁,共三十二城皆隶焉。景东之北,东有江洪国,在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四分,京师西十五度四十分,当即十三板纳土司地;西有葫芦国,在赤道北二十一度五十八分,京师西十八度十二分,当即卡瓦葫芦国地。
二十五日记中国与各国衡富强之术,百不如西人;然有一事足以自豪者,则国债独少于诸国也。二十年以前,中国本无所谓国债。左文襄公西陲之役,需饷紧急,始派道员胡光墉商借洋债两次,然不过数百万金耳。光绪甲申、乙酉之间,法兰西争越南,驶其兵舰,扰我海疆,各省调兵设防,糜费甚巨,于是广东、福建诸省,皆向洋商挪借钜款;而神机营、总理衙门,亦或属出使大臣贷诸西洋,为购炮造船之用,奏明由各省各关按年归还本利。计国债最多之时,约有二千馀万金;迄今逐渐偿还,当已不满一千万矣,东西洋诸国,或地不逮中国十之一,而国债动以数万万计,盖有十倍百倍于中国者。赋税所入,大半以偿债息。其所以百废具举者在此,所以不能不厚敛于民者亦在此。
曩岁,李傅相创议借货洋债白金三千万两,用以兴建中国铁路。此固至急之务,亦至善之计也。然馀意不甚谓然者,盖恐中国风气未开,承办之人未能事事核实,难免侵蚀亏短之虞;而铁路之获利,尚无把握,转恐加岁月津贴之费。夫养路修路既需巨款,而三千万金之偿息亦岁不能缓,则中国两受牵累,财用必日朘月削,恐致一蹶难振。倘竟欲造铁路,毋宁枝枝节节而为之,虽无速效,亦免巨累,较为稳著。馀之愚计如此。既而承办洋债之陈季同,果借借债之名,骗款累累以供私用;如是则所借之三千万金。并恐未必能全到中国矣,幸而廷议早罢之耳。馀于是恍然于风气未开之时,筹办一事,难若登天。往往利未形而害已随之,非必筹画之未精也,得人之难也。
二十六日记英法各国有所谓高车者,亦谓之公车,闻创制不过在二三十年以内。其式格外高广,内层可坐二十四人,上层可坐十六人。通衢大街,络绎交驰,佣工等人随处搭坐。每行二三里,仅需一二本士。然此车生意甚旺,每车每日约可获英金二镑;以一镑养两马两舆夫,尚觉绰然有馀,所剩之息,总在一镑以外。每造一车,约需工本二百镑,而购马在外。伦敦一大公司,有车千六百辆云。尝远而望之,有似楼房驾空而来者,高车也。馀谓《春秋传》所称“巢车”、“楼车”者,殆有类乎是。夫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师、解扬登楼车以告宋人,今其遗制虽不可见,意者其高或过此车,而宽广或不逮也。
二十七日记《春秋传》:“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其解确矣。厥后,史传纪陨星者甚多。今伦敦博物院中有陨星石,其色黑,其长不过数尺。然或以为一石即一星,则大不然。盖一星即一地球。地球之气,或太阳与慧〔彗〕星之气,飞散空中,则当时望之如流星。久而旋转太空,其大者数百千里至数万里不等,又分为一小地球;其小者化为一拳之石,或偶近吾地则吸附于吾地矣。又考《春秋左氏传》庄公四年夏:“恒星不见,夜明也。星陨如雨,与雨偕也。”夫至星陨如雨,馀意空中必有与吾地相近之星,或者全球迸裂,火星散布,故猝然见为“夜明”,见为“星陨如雨”;其或飞至他地球,则必化为石,盖受此石者,不止吾地矣。观于吾地诸山之石,不可殚纪;则孕结成石者,无日无之,其初皆气也。而气之偶散入太虚,亦何足为异也。
二十八日记总理衙门来电云:
华尔身言,外部电云,执事停商滇缅界务,恐是本暑意,然英仍愿和衷相商。已告以并无是意,或因议论不合之故,当属再商。华使又力辩昔董非华界,挟《一统图》为证。考《一统图》成于乾隆年,盏西土司收抚昔董在嘉庆年。附闻,备辩论。馀复电云:
屡催昔董撤兵,外部忽造停商之说,冀耸听闻,足见气馁。拟请坚持,即可就范。昔董兵退,则滇西土司皆安,界务迎刃而解。请告华使,以地即非中属,敝处所争别有道理,英不能不认,况早经收抚,又由恰克图递一电,云:
昔董亦野人山地。英去昔董,必退至大金沙江以西,即可划江为界,以保固诸土司。乙酉旧议,英虽灭缅,而野人山地数千里,本非缅属,勘界时尚须两国均分。夏间向沙侯申此议,沙云颇有道理。今争划江为界,英自无辞,因江以西野人山地尚赢两倍也。
二十九日记英国上下两议院,凡制度、刑法、军政、度支,悉由院中定议而后举行。上院诸员,均系世爵旧牙及教中大长等,贵显异常。但政事均由下议院议定,而详诸上议院;上议院照行者十之七八,驳改及暂停者十之二三。下议院诸员,例由民间公举,凡诸郡县各举一人。预其选者,即为该郡县建白一切事宜。其权甚重,故有宁弃封圻之任,而以举授议员为荣者。英国下议院人员之额,向惟六百五十二人;嗣因国中郡县增多,光绪十一年已增至六百七十人。英伦举议员四百九十五人,苏格兰举七十二人,阿尔兰举一百零三人,此现在定额也。
英民俗尚,向称敦朴。然至今推选议员,亦觉隐弊丛生。一则植私党以广扶持,一则散货财以延虚誉也。即如六月间所举诸员,格兰斯登为公党首领,其党得举者二百七十五人。沙侯为保党首领,其党得举者二百六十九人。此外,阿尔兰党七十二人,巴尼路党九人。更有公党之人,而持论又常与其党相违者,共四十五人。其后,阿尔兰党又为格兰斯登所笼络,党势遂盛,故得居相位云。
三十日记美国近有格致士,格得新法制造异样气球,升至空中,了望敌营。又有新式火器一种,并非伤人之具,不过其烟极浓,掷下敌营,立即烟气飞腾,使敌人目迷不睹,而我军可望烟浓处燃炮击之,蔑不胜矣。意国造军烛一种,略如弹子,以炮击之,所著之处放大光明,无异电火,借可了望敌人(军烛一名星弹,现印度亦试用之,能令兵丁昏暮攻敌,可望心中)。法国近出新式药弹,以最毒药物置于炸弹之中,被击者无不毙命,即在旁触其毒气,亦必立死。又前创连环快炮之麦心工厂,现复造飞天机器,能载士卒及炸炮等往来空际,可以升至半空,施放炸炮以攻敌营、此器两旁张二巨叶,恍如飞鸟之有翼,来往空中,进止自如。至连环炮,一拨其机,炮即连环而发,每一分锺时能发九百门,其快极矣;又有连环巨炮一种,炮身甚巨,系用开花弹子,每一分锺时能放五十门。近日欧洲又出新式水雷,其机置于岸上,施放者在岸握其机线,能使此雷从水底来往,非铁网所能隔,回环转折,或沉或浮,均由人意,虽数千吨之铁舰,触之无不立碎。呜呼,杀人之器,愈出愈精,而苍生之受毒无穷期矣。
八月壬辰朔记日本步趋泰西,制造一项更锐意讲求,如大阪制造铜铁等物,东京制造绸缎布匹,横滨制造密酒、荷兰水、火柴等物。其出口货载往香港及中国各口者,以铜纽、铜灯管、洋伞、火柴为最盛。其胜人之处,一则地在东方,与各口相距非遥,易于转运;二则工料皆廉,成本较轻;三则煤薪产旺,制造更易。具此三者,故出物日精,价复廉贱,欧洲生意转为所夺矣。
光绪十七年中国洋关报单:各省所出土药,三十三万担有奇。华人之销用此土者,仅有六分之一;惟于种植罂粟之法,日精一日,将来必可与印度洋药并驾齐驱。此岂华人之本意哉,亦不得已而思其次也。
初二日记滇缅分界一案,已力催英廷速撤昔董屯兵。馀意为争野人山地张本,盖欲以大金沙江划中英之界也。外部来函,欲馀办文书申说其故;馀既于七月二十六日照会外部,据理论势,层层剖晰矣。今日部外尚无复文,馀遣马清臣往告山特生云:中朝意在必得此地,就情理势三者而论,英国断无说以拒之。与其费笔墨,烦口舌,到结局时仍不能不与;不如速与之,示若出英人之本意,以彰公道而联睦谊。且野人山地,在厄勒瓦谛江以东者四之一,在厄勒瓦谛江以西者四之三,英得其三,而中国得其一,在英已大占便利。从前中国不勤远略,于边徼瓯脱之地向不介意;今则渐明利害,欲保体面,故于此等事不肯放松。然中国能自立,则俄、法不能肆其蚕食,英之商务亦不至受损,固英国之利也。英国胡不稍让荒地,以成中国之美,而示他国以榜样,则俄国帕米尔之兵,亦可速撤。帕归中国,固英国之大愿也。盍亦通盘筹画,轻小利而成大计乎?山特生曰:印度部数日内必有回音。握手而别。
初四日记光绪十五年,法国各公司本有之铁路九千九百九十五启罗迈当,新造之铁路九千九百九十一启罗迈当,私设者一百四十四启罗迈当,国家设者一千六百四十三启罗迈当,各小公司所设者一千零八启罗迈当,阿勒日内各公司七百零七启罗迈当,综计二万二千七百七十六启罗迈当〔按:总数不符,疑有误。〕法京左右,多有尚未联合一气者,往往彼此互绕,颇有不便。而是年两次在议院议后又增铁路,并原有者共四万二千启罗迈当云。
法国各河,多不相通,宽窄深浅不一,闸口大小亦不一,来往货物,必须换船转运。七十年来,铁路方兴,人心财力全注于铁路,故河工稍缓。近时议者又知货由铁路,所费甚巨,故仍欲修理河道云。
初五日记法国一千八百七十七年,进口税二万五千五百零一万六千馀方,出口税二十五万六千七百方,船税五百二十三万九千馀方,杂税九百二十八万二千馀方,通共二万七千三百七十九万五千馀方。
法自改为民政,国之大权,归两议院,奉行条例之权,归总统。议员出于公举,一社公举一人;如一社过十万家外,则再计其人如近十万之数,准多举一员。上议院员约三百人。内有四分之一,永远不换,此三百人亦系考试而得,如有乞退乞假则补之;四分之三由各府议员推升,以九年为限满。合甲而为社,合社而为县,合县而为府。总统七年期满,上下议院公举另代,或留一次亦可。国之政务得失,其责任不归总统而归议院。总统之责,在议院议定后画押,并管理水陆军务而已。然有用兵之事,亦非议院议定不可;而选择宰相及各部大臣之权,则归于总统。
初六日记法国步队,战兵一百四十四营,二十三万六千三百人;猎兵三十哨,一万八千二百四十人。马队,甲兵十二营,龙兵二十六营,轻骑三十三营,共五万八千一百人。炮兵,每营分十三排,共三十八营,五万五千二百四十人。又十九处学堂之军:乐工共七百六十人;桥兵二营,三千人;匠艺兵十营,一千八百六十人;精巧工兵三营,三百十五人;修路兵五十七营,五千一百四十人;共六万六千三百十五人。海军有行船者,有捕鱼者,十八岁至五十岁止,共有十五万人。
法国帑项,支销甚巨,加以累世用兵,国债累累,故进款不能不多,较之各国为最重矣。国债一万七千五百兆方。通年出款二千七百八十兆九十七万馀方,通年进款二千七百九十三兆十七万七千馀方。
初七日记法国近年进款:税项三百九十二兆十一万馀方,加重之物税项二十五兆六十一万馀方,房主买卖之税六百三十八兆零四万方,树木之税三十八兆七万馀方,海关税二百八十三兆二万方,国家自买卖物之税一千零五十六兆六十二万馀方,信局税一百十三兆八十七万馀方,人口税三十四兆九十七万馀方,电报税十八兆三十一万馀方,当差人俸中所出之税五兆零六万馀方,阿勒日进项二十五兆八十九万馀方,工人工资之税十八兆三十五万馀方,杂项七十兆十九万馀方,阿勒日境内公司之税三兆五十万方,股分票税六十九兆五十二万馀方,通共进款二千七百九十三兆十七万馀方;而以国家所自卖之物税为最大之款(内国家自卖之烟,可得税三百二十一兆四十七万馀方,此外盐、酒、糖、纸、自来火、油皂等项是也)。
出款:刑部用费三十四兆四十一万馀方,外部十二兆七十一万馀方,内部一百零九兆四十四万馀方,学部一百十四兆八十六万馀方,农部商部四十二兆五十五万馀方,工部二百三十四兆六十万馀方,兵部五百三十八兆二十六万馀方,海部一百九十三兆九十五万馀方,户部二十兆三十六万馀方,各项善举二百四十一兆三万馀方,国债利息七百四十七兆二十二万馀方,国债抽还本银三百十六兆三万馀方,官差退职养老之俸一百二十四兆九十八万馀方,残兵院养老养伤之费二十三兆六十万馀方,各处刑官之俸十兆三十八万馀方,杂用十七兆二万方,通共出款二千七百八十兆九十七万馀方。
初八日记阿尔兰,英国三岛之一也。古时各部自立酋长,号称自主。民俗强悍善战,常持短棒赴阵,死亡弗恤。西历五百五十年,即中国南北朝时,有耶稣教士巴力门,至其地宣教,用以柔制刚之法,专以性善之理激发人心,民稍化之,然犹未属于英也。至一千一百五十四年,英王显理第二得国。值阿内乱,群酋互争。有一酋赴英请救,英出劲旅临之,阿人望风奔溃,全境遂属于英。然其风俗教化,与英内地稍殊。英王惹迷斯第一在位时,已大费经营,欲革其旧习而不能。至一千七百九十二年,即乾隆五十八年,阿人因新旧教积不相能,遂自结党,各曰报国党,起与英争。先是,英人奉耶稣新教,而阿人仍奉天主教;既多不协,英复设法制之,凡属阿省议员,均由新教党人推举。众情不服,潜结法国谋叛,入其党者五十馀万,潜立文武百官,俨为一国。英举兵征之。六年,乱魁就擒,复歼其馀党,法人救之不克,阿境始平。一千八百零一年,其地始与英国两省合而为一,议定阿省一切事权悉如英制,并准公举议员百人列于下议院,又世爵贵族二十八员、总教士四人入于上议院,自是可相安矣。
一千八百六十八年,议院中欲课重税于阿尔兰之奉天主教者,名为维持国教;是时格兰斯登为公党之魁,在议院力争,卒废其法,遂为阿人所推戴,得为英相。一千八百八十二年,阿省诸佃户相率抗粮,而巴尼路党复袒护之,声势益雄。越三年,格相罢政,沙侯为相,屡更律法,尽为惩办,始渐敉平。然阿人久怀分治之图。麦加底党之附于格相也,先与约曰,吾辈合力戴公复相,但事权在握,他日开院集议,须首议阿尔兰分治之事,听其自立议院,无须英廷过闻。格相诺之。今果复相矣,故英人惴惴焉。谓阿尔兰若果分治,英事将不堪设想也。
初九日记许竹筼星使来函云:
会催俄退兵一节,据英署使称,外部电告俄兵未到阿富汗境,不便与中国会催;将来有交界事件,可以帮助等语。俄兵现已启行,将回费尔干省,盖因天气已寒,不能久扎之故。阿富汗兵已退出苏满卡。总署电转据陕督电报也。
馀昨亦接总署电云:帕米尔俄兵已撤。因查各新报,谓俄将乔瑙夫未到帕地之先,中国已调回华兵之在帕米尔俄界者;又云俄兵四十四名,近进塔什库尔干,为中国所驱出云。而柏林又有谣传,俄将发兵一万二千,属乔瑙夫,为明春巡帕之用,则甚不确也。
浩罕全境,于光绪二年为俄所并,属于费尔干省。哈萨克,一译作葛辣格尔纪士,为昔之最大回部;自咸丰十年(西历一千八百六十年)至同治九年(一千八百七十年),尽为俄所吞并。
初十日记万国公法,凡遇友邦开战,应守局外之例,不得济一国以粮饷军火;如有阴助此一国者,则彼一国可援公法以诘责之。此数百年旧例也。自庚午年普法之战,英商运军械于法者,接踵获利;普相毕士马克诘问英廷,欲令严禁。英恐自碍商利,答以普之水师尽可在海搜捕,如拿获充公,英廷决无异言。然英法海口相距甚近,法之水师又素强于普,普人竟无如之何也。自是以后,各国援以为例,凡值友邦开战,均不禁商人贩运军火矣。惟开战之国能否在海面搜捕,则视其水师之强弱。如距英海口三英里,在海面搜拿英商私运之军火,英廷默然听之而已。甲申乙酉间中法之衅,法之水师颇在海面拿获英船运华之军火。是时,中国各省在英厂订购军火甚多,相戒不敢起运。后乃先运香港,起货存栈,再相机运至中国地界,于是军火络绎于途。法人虽明知其为中国所运,亦无如之何;盖英给护照运往香港,而法船捕之,英水师可与开仗,此项公法尚未废也。
十一日记槟榔江之北,有曰札赖江者,一名麻里江,洋音或译作穆雷江,自东而西,经流巨石、万仞、铜壁诸关之外,首尾六七百里,至新街合大金沙江。
云江《三江水利考》云:“大金沙江流至孟养,阻陆地,有二大水自西北来,一名大居江,又名大车江;一名槟榔江;二水至此合流,又名大盈江。”而黄茂材《槟榔江考》则云:“槟榔江至干崖宣抚司,与腾越之大盈江会,土人呼为海珀江。”
野人山本中国土司所分辖,如陇川、孟卯土司之地。以野人山地之洗帕河为界,麻阳(即铁壁关)、汉董两隘,尚在其内。此边民所共知也。
允帽,一译浑门,一译黄麻,扼古勇、昔董两隘之口,在野人山外厄勒瓦谛江东边,为盏达土司之属地。据厄勒瓦谛江上游,形势亚于八募。对江即为孟拱,江中有两大洲。
南甸土司与旧时蛮暮土司,以野人山中之红奔河分界。红奔河,一译作红蚌河。
十二日记《泰晤士报》昨俄京来信云:游击乔瑙夫于西九月十四日(中七月二十四日)由帕米尔归费尔干,日内可抵玛尔格兰。至所带兵数,或谓数千,或谓仅马兵数队,皆无稽之说;实共马步军七百人,计马兵二营,步兵二营而已。乔瑙夫固不能于帕米尔荒野度冬。三年前,有格郎出夫司者,在帕属之克什米尔边界,几至冻毙。
十三日记日大于地球一百三十万倍;地球大于水星十四倍,大于金星少许,大于火星三倍;土星大于地球一千倍;木星大于地球一千四百倍。金星离日二百三十八兆里,轨道在水星与地球之中,距水星一千八十五万里;距地最近时约九百四十五万里,疑有生气包罗星体之外。其象颇似月轮,亦有上弦、下弦、光满、光丰之形。其行与日渐近而伏,伏时或见其过日面,如小黑圆斑,群史所称“日中有黑子”也;此必行星过交线而地球亦在交线,乃有此象,与日月食之理相同。乾隆三十四年,金星过日面,同治十三年又过日面,光绪八年又过日面。本年闰六月二十八九日,沪上忽传昼见一星,盖“太白昼见”云。
十六日记《泰晤士报》西十月初五日(中八月十五日)俄京来信云:乔瑙夫已于前日归自帕米尔,抵费尔干之玛尔格兰,浩罕之旧都城也。该游击于西九月十四日自帕起程,途中行三礼拜,计程四百英里,马步七百名。来年一交春令,恐不免复出。
甲申乙酉间中法有事,张芗帅方督两粤,创立牙捐,各项货物每价银一两,抽捐三分,藉充军饷。己丑年芗帅去粤,裁去此捐。李筱帅因海防善后需款浩繁,遂仍仿照牙捐抽收,易其名曰台炮经费。近闻刚子良中丞拟裁此捐,冀与小民休息云。
十七日记统地球每年银矿所出之银,约共得五千万元。英国出七万磅,法国出五千〔?〕磅,奥国出九万零五百磅,瑞典、挪威出二万磅,西班牙出十三万磅,普鲁士出十三万磅,意大利、瑞士、俄罗斯出五万八千磅,比利时出四百四十磅,共约出五十万磁。中国银矿甚多,惟每年所出银数无从稽核也。
金类之中,铁最多,功用亦最大,质性最便于制造,利益远胜于他金,洵天下之真宝也。格致家云:铁可熔成流质,铸成形式,可抽极长极细之丝,可轧极广极薄之皮,弯曲任意,磨厉有锋;退火可柔,淬水能刚。格致工艺,农田战守,在在攸赖;又可合制药物,大有补益。其性宜人,能存于身,非若他种金类,性与人不合也,故凡动物之有脊骨者,其血内心含之。地产数层土石之内,多藏其矿,备人采取;制炼之,可为生铁,为熟铁,为钢。
十八日记凡取银于矿有两法,一用汞引法,一和铅炼法。汞引法又谓之湿法。取银先磨矿为细粉如食盐,十分加热,令变为银绿;再加水银及铁硫或铁沙,使汞与银和合。汞须六倍或八倍于银,时调搅之,使易与银合。汞与银合成膏形,冲水洗去其泥,并滤出多馀之汞;再将银汞膏置罐内,升去其汞,即得净银。比和铅法更有益,因能省烧料也。和铅法谓之干法。将含银之矿,和以铅而熔之,得其含银之铅;此铅或径用吹风法取银,或用别法提炼而得纯银。此为最旧之法,凡银硫矿、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