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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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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阳光柔和,山野清幽,偌大房屋,寂静得像尘世间空谷。
    上午十点,薄靳言同往常一样,准时睁眼、下床。
    身上穿是一套灰白色长袖棉睡衣,越发衬得他容颜白皙俊秀、身材高挑而削瘦。没有穿鞋袜,光脚踩地上——他其实不喜欢穿鞋。那双脚也是白皙,很大,但是看起来修长匀称。
    刚起床十分钟,照例是他“梦游”时间。站镜子前,脸色恹恹含着牙刷,眼前忽然又浮现孙勇留下血字。于是再次脑海中排列组合那些数字。过了一会儿,依然无解,再一低头,发觉牙似乎已经被刷了三遍,有点麻。
    咖啡、吐司、果酱,每天简单而重复,但也是他唯一有耐心制作早餐。端坐餐桌前,咬着软软黄黄吐司片,他不由得有些怀念简瑶那碗清香筋斗鱼肉混沌——也许应该去学习这项技艺,人为了吃饭,总是要浪费一些时间。
    吃饱喝足,薄靳言先生换上西装衬衣,姿容清雅、神色淡定进入工作室。看完美国方面传来一堆案件卷宗后,心情也变得愉悦。所以接到傅子遇电话时,他声音很是醇厚动听:“hi,子遇。”
    傅子遇这人情绪容易被感染,尤其对方是知己好友。于是也笑了:“听说‘杀人机器’案破了?”
    “当然。”薄靳言云淡风轻答,“这案子简单得像犯罪心理学教科书,唯独凶手有点意思。”
    傅子遇默然片刻,还是忍不住赞叹:“你破案还真是。”他又想起国外时,学术界、警界,都承认薄靳言是……
    “废话,我是破案准犯罪心理师。”薄靳言已经悠然自若自己讲出答案。
    傅子遇:“……好吧,我相信你做什么都。还有个事——简瑶薪水是不是要给她结了?就按你美国时初级助手薪资标准?”
    “嗯,你定。”
    傅子遇又说:“得马上给你找个助手了。我打算到大学里物色,如果有犯罪心理系优秀研究生就好了……”
    电话这头,薄靳言从满桌凶杀照片前抬头。
    “等等。”他声音凉凉打断傅子遇,“你为什么要换掉简瑶?”
    傅子遇一愣,说:“……我要换掉?薄Bss,是你理解力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简瑶不是专业出身,当时找她做助手,不就是一时之急吗?而且她马上大学毕业,B市工作也找好了。你还怎么让人家当助手?”
    薄靳言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鄙夷:“显然是你理解力有问题。她现已经有了办连环杀手案经验,国内你能找到有这种经验研究生?并且她还会钓鱼。我用着顺手,不换。至于她B市工作……叫她毁约。一份普通乏味工作,如何与我助手职位相比?她当然能做出正确判断和选择。”
    ——
    日光稀薄,午后小店里暖意融融。
    简瑶和李熏然坐靠窗卡座里,看着窗外依旧繁华热闹街头,都有些意兴阑珊。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李熏然终于也不再忙碌,抽得出时间跟她吃饭。
    划动着杯中咖啡,简瑶问:“孙勇案彻底忙完了?”
    李熏然偏头点了根烟:“嗯,这小子死得太轻松了,十来条人命,枪毙一百次都不够。”
    两人静默片刻,简瑶问:“现场那些血数字,省里密码专家还没破解?”
    李熏然答:“没有任何发现,已经不查了。他们认为孙勇既然有心理和精神方面问题,这些数字很可能是他幻想后胡乱写。”
    简瑶点点头——她也认为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又聊了一会儿,李熏然问:“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完十五。”简瑶答,“就去单位实习了。”
    李熏然扬眉一笑:“叫瓶酒。你做过薄靳言助手,查过这么个案子,也算是人生一笔浓墨重彩。简叔叔天有灵,会为你骄傲。”
    简瑶默了瞬间,点头笑:“嗯!”
    ——
    跟李熏然吃完饭,简瑶就去了别墅。
    因为案子,翻译工作收尾部分一直耽搁。她踏进屋子,就见一室阳光寂静,典雅漂亮,还是她第一次来时模样。
    简瑶信步上楼,推开第一间工作室门,就见薄靳言穿着利落修身黑西装,坐沙发里,正看一叠厚厚卷宗。
    听到声响,他只略略抬起眉头,看她一眼,又垂下。
    简瑶微微一滞。
    看惯了他傲慢漠然,现这么安静阅读样子,其实是非常赏心悦目。短发乌黑如墨,俊脸白皙如玉。两道均匀长眉,清俊如画。高高鼻梁下,薄唇轻抿,看起来确实还有点傲慢。
    这个男人,闭嘴时比讲话时好看。
    简瑶又转头,看着旁边白板,上面是密密麻麻一版数字:
    “145,297,289,121
    17,324,1
    25,,484
    365,729,16
    421,27,841
    29,1
    136,729,16”
    正是孙勇家发现:床板、地面、窗棂、天花板……都藏挺隐蔽地方,字迹凌乱。经检验,全是孙勇自己血迹和指纹。
    简瑶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过去薄靳言对面坐下:“翻译工作今天就收尾了,你看其他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薄靳言从书卷后抬眸看她一眼:“没有。”
    “鱼还要不要?我近没事,可以去钓。”
    “不急。”
    这话让简瑶微觉讶异,想来是冰箱里存货还未清空吧。
    见他面前桌上摊满了文件和照片,许是正忙碌。简瑶又看了他几眼,站起来:“没什么事话,我先走了,今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络。”
    薄靳言放下卷宗,直视着她。乌黑漂亮眼睛,显得有些冷峻。
    这神色让简瑶心微微一紧。
    这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淡然:“你可以继续为我工作。”
    简瑶一怔,站原地不动。
    两人对视瞬间,薄靳言从桌子下方抽出份文件,长指一推,到她面前。
    “这是傅子遇为你拟助手职位合同。”然后他低头继续看文件。
    简瑶很意外,接过一看,聘期三年,工作内容跟之前差不多,但是增加了“照顾薄靳言先生日常饮食”这一条,估计针对就是鱼。另外,薪水数字有点惊人。
    看着一行行简洁细黑文字,简瑶心情无可抑制有些激动。她忍不住笑了,清秀脸庞上,漆黑双眼微微弯起,显得格外澄湛透亮。
    薄靳言扫她一眼,端起面前咖啡,浅浅抿了一口:“签好就传真给傅子遇,他会处理后续事。”
    简瑶放下文件看着他,声音中透着感激和感动:“谢谢你薄靳言,这对我是非常大肯定,我真没想到。不过我已经跟B市一家单位签约了,约好年后就去实习。所以不能再接受助手工作。”
    薄靳言手里咖啡放了下来。
    简瑶朝他微笑。
    薄靳言也轻挑眉头,微微一笑:“傅子遇说,女人都喜欢为无关紧要因素困扰,看来果然不假——你可以毁约,跟那边,任何赔偿条件我来支付。”
    简瑶一愣。
    虽然为薄靳言工作这些天,弥足珍贵。但她从未想过以刑侦为职业。那些现实太残酷,也太动荡。她还是倾向于平静、稳定、积极生活。
    “我不打算毁约。他们对我也挺重视,人生第一份工作,我不能失了诚信。而且那也是我想从事职业。”她带着歉意说,“很抱歉不能再做你助手。但是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