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161
他还没有立刻死掉,口中发出惨厉的笑声道:“阮玉娇,你的,心肠毒如蛇蝎,比起我来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阮玉娇面色十分苍白,一望而知她虽然重创了对方,但本身亦被林元福垂死挣扎的一记掌力劈伤。
鬼影子娄东原接口道:“不对,阮玉娇比你林元福好得多了。至少她刚才坚持杀你之故,并非全为她个人利害得失着想。”
林元福大不服气,厉声道:“住口,莫非你打算告诉我,幻府的妖女也有替天行道的高洁志行么?”
娄东原道:”我是照事论事,阮玉娇确有此心,这亦是使我感到很奇怪的现象。”
林元福道:“罢了,想不到我林元福竟然死在幻府妖女手中……”
他的话声之中,透露出强烈的懊恼和不服气,好像这样死法乃是天大冤枉似的。
阮玉娇心头火冒,顾不得内脏伤势,怒声道:“你不过是百邪派中的一个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幻府之人,哪一个取你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林元福摇摇头遗憾地道:“可惜我已没有机会试给你看了,老实告诉你莫说是你们幻府双狐,就算是幻府一娇的乔双玉,只要与我睡一夜,包管她一辈子也离不开我。”
阮玉娇呸了他一口道:“下流胚子,这等手段算得什么本事?”
她已不用再骂,因为林元福咕哆一声,倒在地上的血泊中,不再动弹。
娄东原道:“阮玉娇,你的伤势如何?”
阮玉娇修眉轻轻一皱道:“好像很不轻。”
娄东原道:“我去找一个人,讨点儿药回来给你,定可迅即痊愈。”
阮玉娇道:“娄前辈为何突然对我这般慈悲?”
娄东原道:“你一定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也不妨。这是一来我瞧你心性气质,已大有改变,与一般邪恶之人全不相同。二来你是戒刀头陀的朋友,冲着那个和尚的面子,我不能不管你。”
阮玉娇摇摇头道:“戒刀头陀和我不是朋友。”
娄东原道:“你之所以不承认与他的关系,不外是怕弄坏了他的声名,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已跟他谈过话。再说,他的清誉亦不是如此容易就会法污的。”
阮玉娇这才点点头道:“原来娄前辈与戒刀头陀也是老朋友了?”
娄东原道:“我还高攀不上,不过他确曾要我回来暗中帮助你。”
阮玉娇啊一声,心中泛起一股温馨。
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完全是由于得知戒刀头陀亦很关心她这一事而欣慰欢偷。至少她在戒刀头陀心中,已经不是下贱的妖女了。
娄东原道:“你且把衣服穿好,返回住所,我拿了药,就送去给你。”
阮玉娇回头望了那房间一眼道:“我的衣服都在里面。”
娄东原道:“我老早晓得,你去换衣服吧!”
阮玉娇道:“我不想进去。”
娄东原听了这才明白,敢情那个房间内,还有一对赤裸的男女,而且据林元福透露,因为有药物作崇,所以这对男女无休止地颠驾倒凤。
阮玉娇目送这个形容猥琐的鬼影子娄东原走人房间,心中涌起感激温暖的情绪,想道:”人世虽然多的是残酷恶毒之事,可是在另一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像鬼影子这种古怪的武林高手,有时却可爱得很。”
她不禁联想起戒刀头陀,由于他居然瞩咐鬼影子娄东原帮助她,可见得他确实有份关怀。在戒刀头陀这种身份之人来说,能够使他关心是十分不容易的事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吃惊地望着那道房门,暗念鬼影子娄东原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柯以尚不见他出来呢?
她当下扬声道:“娄前辈……娄前辈……”
一面叫着,一面移步走到门前,侧身而听。
厚厚的棉帘内传出很细微的声浪,阮玉娇凝神听清楚之后,登时玉靥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
原来他一听而知那种声浪,正是男女燕好时的淫亵声音。阮玉娇一方面觉得很羞人,另一方面又感到芳心荡漾情思恍馏起来。
她退了一步,轻轻喘几口气,等到心跳恢复常态。才又叫道:“娄前辈,你在不在房间里面?”
现在她分怀疑在那对男女共同发出的声浪中,有一个正是鬼影子娄东原。若然这一猜役猜错,则她万万不可进去,以免娄东原正在兽性发作之际,向她施暴。尤其是她目下内伤颇重。不能运动施以抗拒,自然更无法逃得过受辱的命运。
她涌起了满腔疑惧,又退了一步。可是芳心深处,确感到一般情欲之流,正如暗潮汹涌地冲激高涨。
房内传出的声浪,她居然还听得很清楚。这正是她何以会泛起情欲之故。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但却不刺耳的哨声,阮玉娇举头望去,只见一群鸽子在空中划过,朝阳之下,其中有几只银白色的鸽子,特别触目,而且非常悦目好看。
这一群鸽子的本身没有什么,但阮玉娇从鸽子联想到伺养它们的人,循此线索,又联想到这是一个繁华稠密的大城市,四面八方都有人居住活动。
她马上回到现实中,房内的声浪已听不见了。
这个出身于幻府的高手,迅即定下心神,忖道:“敢情房内有人施展极为厉害的淫邪魔功,怪不得连鬼影子娄东原这等人物,入了房间,便出不来了。”
要知她本是专门迷幻人心的专家,凡是这一类的功夫,她就算未曾见过,也曾听过。是以当她神志清醒的一刹那,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此外,她也晓得自己何以会隐隐受制之故,说穿了很简单,不过是她已有了先入为主之见,深信房中那对男女乃是凡俗之人,全然不加防范,以致被那阵淫声侵人心灵中,险些中了道儿。
阮玉娇凝眸寻思起来,由于她身负内伤,不能动手,无法直接进去出手制服那对男女。所以她须得慎重从事。
在房间之内正是春色无边,榻上一对身无寸缕而又年轻貌美的男女,正在缝绪缠绵,做出种种不堪人目的姿式。
离开床铺不远,鬼影子娄东原像个木人似的站着不动,正在观看榻上的活色生香。不过他也有一点很奇怪的,那便是他目光虽然凝注杨上,可是却以双手梧住耳朵,并且捂得很用力。
床上男女瞧都不瞧他一眼,径自寻欢作乐,两人的表情都在告诉旁观之人他们正处于极大的欢乐中。
娄东原的额上忽然出现汗水,眼睛似乎睁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