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夏天,我第一次来到东哈莱姆。在美国历史上,这个时期的犯罪率仍然长期向上飙升,黑帮是一道著名的城市景观。我当时在此地从事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个研究项目工作,尽管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早晨,当我穿过110街去往青年行动项目总部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我和我的同事以及朋友邦尼·里德皮特参观了这个项目,和创办这个项目的年轻工作人员进行交谈。这个项目的目的在于拯救那些有被黑社会帮派所毒害的潜在危险的孩子们。当我们走进项目的总部大楼,这个项目的氛围在我们面前蔓延开来。在我们周围,我们看到年轻人在一个巨大的建筑改造项目中努力工作,处理电动工具、锤击、运送石膏板、绘画、清扫。
“这个项目怎么能让孩子们如此投入?”我们问工作人员。“我们对大街上的孩子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了解,他们开始信任我们。我们问他们想做的事,他们通常给我们各种各样的令人吃惊、不切实际、疯狂的答案。”他们解释说,“我们的工作是找到一种方法对他们的请求说‘好的’。”
这个主意听起来有点荒诞,顶多像个朗朗上口的口号,但结果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我们要求他们进一步解释。这些工作人员与孩子们的沟通已经进行了一年左右,这些孩子说他们想要一个城堡或会所(实际上或许是个未来的去处,虽然没有人公开表示过),一个由他们负责并且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的地方。青年项目的工作人员在经过思考后回答说:“当然可以,如果你准备这么做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做吧,不要只是有想法没行动,让咱们做一些酷的事情吧。”
青年行动项目就这么开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这些孩子(在很多的成人指导下)决定尝试重新修复一幢坐落在街道上的长期废弃的小建筑。工人们考虑该如何递送许可证申请,但被告知,这个城市并不真正关心这样的建筑,申请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得到回复。对此,孩子们并不感到惊讶:“多年来,没有人对这个建筑做过什么,甚至没有人注视过它。”
最后,其中一个孩子说:“我们来修复它吧,我有断线钳,在我们眼前的只是一个愚蠢的前门挂锁。几乎没有人在乎我们在这种建筑里砸碎橱窗,他们肯定不会介意我们修复它的!”就这样,虽然成年人还有些忧虑,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工作人员起初很紧张,但很快就意识到,不管这个项目的风险有多大,都远远小于孩子们在街上所面临的风险。的确,没有人关心这座建筑,事情逐步有了明显的进展。工作中的“工头”,一个19岁的名叫贾马尔的年轻人,自豪地阐述了这个项目。青年行动项目总部获得了一些捐赠物资(是的,有时需要成年人提供资源来帮助孩子们实现模仿成年人的目标)。“我们打算把一楼打造成一个青年中心,让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想来就来。上面一层将是工作间,顶层将成为孩子们不愿待在家里时的住所。”贾马尔解释说。工作人员也会邀请成年人花上一些时间帮助青少年学习基本技能,确保工作安全。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是的,正如你可能预料到的,该项目花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套用琼尼·米切尔的话来说,这个项目失去了一些壮观。但是他们至少对三层楼中的一层进行了改造,变得更加结实,而且几个月之后,政府批准了改造这座建筑的申请。然而,更重要的是,在这个项目中很多的孩子在他们各自的社区里加入到各种各样的活动中去,在开展活动的同时,也学到了成年人的生活和社会技能,有些已经能够做很多木工活。他们“内在的成人”得以表现出来,而不是去砸碎玻璃或成为另一个帮派。虽然这只是在整个凄凉环境下一个小小的进步,但这也反映出了在我们青少年的心中有很多成人的思想。有趣的是,在那些贫瘠破旧周边地区时有发生的破坏公物现象,在这座不断翻新的建筑里几乎是不存在的。
年轻的工作人员也许并没有明确地表达对这些青年人的肯定,但是他们在发掘青少年“内在的成人”上驾轻就熟。这些工作人员接受并看透了这些青少年的青春期冲动,并以尽可能最成熟的方式来帮助他们重新支配这些能量。这些青少年基本上每一步都是按照这样的方式前进的。“找到内在的成人”并不是要欺骗青少年按照我们所想的去做。相反,它需要接受青少年内心深处的动机,允许并鼓励这些动机(以及青少年的成年萌芽)得以实现。如果处理得当,青少年在这过程中基本上总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把这个原则称作转移青少年的能量。我们的想法是,如果我们直接遏制青少年的能量,我们注定是要失败的。如果我们只是试图制止他们,我们培养出的将很有可能是失去活力的、冷漠的青少年。这些能量原本只是想给这个世界带来影响,如果我们让这些能量朝着原来的方向发展,就可以趁着青少年的这股劲头帮助他们更迅速地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