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是柏拉图最重要的一篇对话,这篇对话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中他提到一个理想国,这也是最早的乌托邦。第二部分是讨论哲学家的定义,因为他认为统治者必须是哲学家。第三部分中主要讨论各种体制的利弊。
《国家篇》中最开始要讨论什么是正义,最后由于从大处往小处看更容易,所以转向讨论什么是国家的正义。这里他先假设出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国家,然后再去讨论它身上哪些美属于正义。
下面就是柏拉图描绘的乌托邦的大致轮廓。
他认为这个理想国中应该有三种人:普通公民、士兵、卫国者。卫国者的人数要比另外两种少得多,但是只有他们有政治权力。其他两种人中特别优秀的孩子可以得到提拔,卫国者中非常差的人可以被降级。
柏拉图主要讨论了卫国者这一阶级,他从教育、经济、宗教等各个方面考虑了如何才能使卫国者更好地为国家服务。无论哪个方面,他都提出了许多建议。
第一个方面便是教育。理想国的教育分两部分:音乐和体育。在当时音乐和体育的含义比今天广泛,相当于现在的文化和运动。
文化教育的目的是把人培养成绅士,类似于十九世纪的英国,当时的雅典也存在着一群想要获得更多政治权利的贵族。绅士风度不过是获得更多权力的工具罢了。理想国中的贵族是权力的拥有者,无须争取。
教育主要是培养人的品质,既要勇敢,又要有礼。青年们被允许接触的音乐和书籍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就连给孩子讲故事也只能讲官方规定的故事。像荷马史诗这样说神坏话的故事是不允许讲的。此外,荷马对死亡的描述太过可怕,而理想国中的青年必须不怕死,并且乐于战死沙场。另外,荷马史诗中描写神放声大笑和举办奢侈的宴会也不符合礼仪和节俭。
为了好坏分明,柏拉图建议戏剧中的正面形象必须由好人扮演,负面形象则由罪犯扮演,不能颠倒,并且好人不得扮演女人和奴隶。这明显是不符合戏剧本身特点的,最后柏拉图干脆将戏剧从理想国中取缔。
音乐方面严禁吕底亚和伊奥尼亚的乐曲,因为这些乐曲中含有让人消极的成分。被允许的只有表现勇敢和和谐的音乐。
在个人体质方面训练比较严,只允许吃鱼和肉,而且必须是烤的,还不能加佐料。柏拉图声称这种饮食让人永不生病。
到了一定年龄之后,青年人被有组织地安排接触各种诱惑,例如恐怖、情欲等等。接触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经得起诱惑,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卫国者。
经济方面实行共产主义,每一名卫国者只有一处小房子和简单的食物,没有其余个人财产。人们之间没有贫富之分。这一切都是为了理想国中的全体人民,而不是某一个阶级。
甚至,柏拉图认为朋友之间也要实现共产主义,包括妻子、孩子。他认为男女是平等的,女孩子也应该接受同样的教育,并且同样能成为优秀的卫国者,也同样可能成为优秀的战士。
被选定当卫国者的男女需要住进同一间房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在一个节日中,他们需要抽签互相配对,然后进行生育。这种配对不是固定的,还会根据生育能力进行调节,总之一切以生育为第一位。孩子一出生就将被带走,没人知道哪个孩子是自己的。生孩子需要国家批准,否则违法。男人二十五岁至五十五岁,女人二十岁至四十岁之间,这个年龄段内的性生活是受管制的,不在这个年龄段内不受管制,但是不能怀孕。在理想国,婚姻是个人对国家尽的一场义务。
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便称每一个长辈为父母,这仿佛又回到了原始社会。父母与子女间禁止结婚,兄弟姐妹间禁止通婚。但是没人知道谁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柏拉图与别人讨论学问
柏拉图这么做是为了淡化私情,以求从精神上消灭私有,彻底实行共产的精神。出家人之所以不能结婚可能也是出于这个缘故。
神学方面,理想国中政府制造出神话是为了蒙骗公民。柏拉图说过,撒谎是政府的特权。比如他们用抽签的迷信方式安排婚姻,欺骗公民。柏拉图希望有一些神话能蒙蔽欺骗所有人,包括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其中有一个神话是最重要的,在这个神话中神用金子造了卫国者,用银子造了士兵,用铜和铁造了普通公民。金子造的人管理国家,铜和铁造的人从事劳作。而且阶级是继承来的,这样才有条理。这种神话被世世代代灌输给青年,直到被人接受。
柏拉图认为用两个世纪的传承教育就能使人们相信这个神话,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柏拉图应该认识到这种强制灌输知识的方式与哲学的精神相违背。
前面全部的讨论都是以“什么是正义”为目标,最终在第四卷中得出了结论。柏拉图的结论是,人人做好符合自己身份的本职工作,不插手别人的事务,这样整个国家就是正义的。干好本职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这与我们今天对正义的定义有很大差距。
一开始希腊人就认为宇宙安排好了一切,每个人、每件事物都有他固定的位置。这里的宇宙不是指神,因为就连宙斯的神位也是宇宙安排好的。这种认识使得他们认为一切都是天定、都是必然、都应该遵守秩序,这就是正义。任何想突破秩序的行为都会受到惩罚。这些思想后来影响到了哲学,出现了万物不变和无物不变的争论。这便是柏拉图笔下的正义的根源。
现在我们提到正义就会想到平等,因为它们同属民主的特征。但是柏拉图笔下的正义与平等没有关系,当时的正义主要在于财产权。柏拉图曾经在《国家篇》一开始就说正义在于偿还债务,虽然他放弃了这种说法,但是这种思想一直贯穿全篇。
我们来分析一下柏拉图对正义的定义。
首先,它为权力的不平等也可以称为正义提供了依据。他认为卫国者的继承制加上独享的良好教育能使得他们一直保持智慧上的优势。当其他阶级出现了更有智慧的人便是不正义的。他也提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把这些人提升为卫国者。让足球运动员去踢球,让铁匠去打铁,这都是最合适的,但是在执政方面则不能说哪些人是专业的。即使将国家政权交给特定人群,比如卫国者去管理国家,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有私心,不会为自己的小集团谋私利。
其次,柏拉图所描述的“正义”都是基于国家而言,而这个国家是假设出来的。他认为正义就是每个人各司其职,干好本职工作。但是怎么给每个人分配工作呢?古埃及和印加人都是子承父业,但是在理想国内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于是工作就只能由国家来分配。某些职业对于专业技术要求很高,但统治者却可能会认为它是有害的,比如柏拉图对于诗歌的认识,因此国家就会带有统治者的色彩,变得片面了。
这样的国家是僵硬的,没有生气的,它会在城邦之战中取得胜利,但不会在科学和艺术上取得成就。这一点类似于斯巴达。柏拉图曾经见识过雅典被斯巴达战败,建立起一个比斯巴达还要强大的国家可能就是他的目标。
在乌托邦的身上,寄托着创造者的理想。什么是“理想”呢?它不同于对吃喝方面的欲望,并且与个人以及现状没有关系。可以说,理想就是理论上的,与现状没有关系的一种愿望。并且这种愿望不是个人的,而是希望大家共有的。比如人人有饭吃、人人待人友善,等等。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存在差异的,存在差异就会产生矛盾。解决这种矛盾,轻则由个人根据感情决定;严重的则发动战争解决。科学的事情可以以事实说话,但是伦理上的事情则不可能,只能化身为最原始的争论。
这种观点在《国家篇》中被特拉西马库斯提出;特拉西马库斯,历史上确有其人。当年听到苏格拉底同别人谈论正义后,他表示反对,他认为苏格拉底很幼稚,并说“所谓正义,不过是强者的利益而已”。
苏格拉底对此进行了辩护,他提出了一个新问题,伦理上有没有关于“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的统一标准?我们可以说雪是白的,恺撒死于刺杀,这都是毫无争议的;但是我们说“快乐是好的”,这句话对不对呢?伦理上讲的快乐是什么?它是好的还是坏的?这样的问题有统一答案吗?如果有的话,这个标准就可以作为个人行为和政治行为的理论基础。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只要存在利益分歧,就会有不同的标准,并且之间会发生冲突。
西方人想象中的理想国度“乌托邦”
对此柏拉图持不同意见,他认为伦理上的好坏也是有标准的,比如他就确信存在“善”。他还认为,这个问题上如果有争议,并不是因为没有统一的标准,而是肯定有一方是错误的。在他看来,伦理问题与科学问题一样,非对即错。
柏拉图认为自己能证明国家是好的;但是有一些民主主义者认为国家是坏的;还有一些人认为,你觉得它是好的它就是好的,你觉得它是坏的它就是坏的。如果既有人觉得好,又有人觉得坏,那它就是存在争议的,它的好坏由双方斗争的结果来定。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双方的代表都有许多著名的哲学家。但是在当时,大家都相信柏拉图的观点。
人们经常用统一的标准代替真理,这是错误的。伽利略那个年代,很多东西都是被大家统一接受的,但都被伽利略证明是错误的。这说明在大家的认识之外,还存在着一个标准,宗教方面也是如此。不过这些标准与科学上的事实不同,并不是非对即错。
柏拉图的理想国并不是我们今天认为的是一个幻想,当时柏拉图也许真的想要去实现它。他的许多规章制度是经过斯巴达验证过的,当时哲学家从政是完全可行的,毕达哥拉斯就是一个证明。当时殖民地非常自由,柏拉图及其追随者要是想去西班牙沿海地区建立起一个理想国是完全可行的。可惜当时柏拉图没有这样做,他去了科林斯人在意大利南部建立的殖民地商业城邦叙拉古,而当时的叙拉古正处于战争状态,忙于与迦太基人争夺海上贸易霸权,他的政治抱负也随之破灭。再之后马其顿兴起,诸城邦衰落,这种政治实验也变得彻底不可能了。